可是直至天光破晓,谌览甚至用了他一沓纸,一盘墨,将整个行军计划都画成草图,情绪激烈之下甚至笔锋都分了叉,便如褚惠岌岌可危的精神头似的,秦胜光也没有如预想中的,来个妥帖的瓮中捉鳖。 反而又让他轻而易举地从参军府逃了出去。 谌览走时,只说自己即将去信一封,找蜀中侯王宣游说,待下次需要他配合,同一时间将会再登门,说完便趁着破晓走了。 褚惠困顿潦倒地躺靠在椅子上,心中想不明白秦胜光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 都城下了几日雨,一直阴沉沉的。 潮湿的气候难免对于雕廊画柱这种事不利,阿姀也难得就此休息了几日,在佛堂中闭门不出,日日诚心地叩首在虚空藏菩萨前,保佑水长东日进斗金。 走了这么许久,也不知在平州开分铺的事,最后究竟办得怎么样。走时与周嫂子郑大皆说清了,花草掌柜会与他们详谈此事来着。 平州眼下正值战乱,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若真开成了分铺,那必是少不了赚这一笔亏心钱,忧的是衡沚也身在其中,保不准赚的这份亏心钱里就有他的同袍。 虽说近日通信不曾间断,只是瞧他笔迹急促了些,字不复往常俊逸,想也是事情到了收尾的阶段,所以杂事缠身。 是以阿姀顾及到了这些,也不曾在信中托他去看看水长东到底开没开起来,不想格外麻烦他。 应是这处佛堂潮湿破旧,前段时间又狠狠倒了春寒,加之阿姀近来常在室外,还时常爬去高处画壁画,大汗之后少不得吹风。冬日里没好透的风寒又反复起来,总是咳嗽不断。 偶有夜里发了高热,带着一身黏腻与酸痛,拆开衡沚从远处递来的家书,仅仅只是几个字,也觉得药到病除,伏在床边回了信。 她从来只会写下“安”,绝不将自己倒霉的境遇与他过多言说。 就如同平州如何,他也从来只说平安。 家书这种东西,从前从不曾收到时,也不觉得有多温情缱绻。 如今三五日一封,风雨不断,才发觉切实地有了人冷暖关心的好处。 身在牢笼也不觉得是困兽了。 阿姀一日过一日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消耗透支,只怕从前被下过的药余威尚在,又一直劳碌焦虑,只怕是大病将近,要赶快把手头的事情全都了解了。 正想着这事,小金氏推门进来,看着急匆匆地。 阿姀那字练到一半,被猛地一惊,算是整张都废了。她搁下笔,捂住唇咳了几声,单薄的春衣拢在背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