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在书房等了许久,不见宁晏回来,有些不放心,将狼毫搁在青花瓷的笔洗上,用湿巾净了净手,搁下,大步往东书房走,因屋子里有堆积如山的书册,平日此处并不点烛火,只有一张用玻璃框柱的小灯随手使用,灯芒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昏暗,越过几排书架便见宁晏踮着脚在够最上一排的书籍。 她的斗篷留在外书房,此刻身上就穿着那件桃红的缎面长袄,软银轻罗的百合裙,纤白的玉手已露出一截,明明十分沉静稳重的人儿,此刻气喘吁吁的,跟个够不着玩具的小女孩似的,还能听到她懊恼的略带委屈的哼哼声,燕翎平日也不是爱捉弄人的,今日便背着手站在她身后,就看着她平白折腾自个儿。 宁晏想了想没法子,便掏出袖下的罗帕,搁在地上,搬一些书籍垫在罗帕上,褪去绣花鞋,站在书册上去够,就在差点要够着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低的笑,唬了宁晏一跳,她回眸,对上了燕翎含笑的眼。 她从未见过他笑得这么自在,平日里威严冷峻的脸,此刻是鲜活的,眉梢如歇了春晖,格外好看。 他在笑话她。 宁晏不高兴了,直愣愣站在书堆上,鼓着面颊觑着他, “世子,您不帮我,却笑话我,是何故?” 眼神湿漉漉的,跟个小猫似的有点凶巴巴的可爱。 燕翎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过去,“我这不是刚来吗?”他面不改色撒谎。 宁晏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燕翎想看她着急恼火的样子,他亲眼见到她与淳安在一起时捧腹大笑,在他面前却从来没有过,这会儿就起了逗她的心思。 宁晏看着面前挺拔的丈夫,又瞥了一眼那高高的书架,心里想,燕翎既然来了,她就不用辛苦去够,毕竟不是什么文雅的姿势,等了一会儿,却见他手依然背在后头,一动不动,便有些傻眼。 “世子,你帮我呀。”眉梢扬起,面颊沾了粉霞一般,已经有了些气鼓鼓的模样。 燕翎不敢真惹恼了她,抬手将那卷《泉州志》取下来了。 因封皮上有灰,燕翎也没给宁晏,而是搁在中间那层书架。 宁晏满意了,扶着书架要下来,罗袜是用杭绸做的,极软,踩着书册边角时,脚下一滑,下意识去抓身侧的燕翎,还真就拽住了他肩颈处的衣裳。 燕翎毫不犹豫捞住了她的腰身,速度太快,那股强力将她往回一带,宁晏就这么撞在他胸口,额角贴着他唇瓣擦过,胸膛的热度沁过来,从未贴过这么紧,几乎毫无缝隙,燕翎双手稳稳扶在她腰身,四目相对,是极其暧昧的姿势。 太近了,近到能看透彼此的内心,宁晏不自在地躲开。 她站在叠起的书册上,高度与他相近,额角残留着那片温凉,久久不退。 玻璃灯置在他身后的架子上,他逆身于半明半暗之间,沉湛的视线压过来,他辨认出她如菱角般饱满又粉润的唇瓣,这会儿脑海有个冲动,就想去亲她,去含住那娇艳欲滴的小嘴.... 他沉重不稳的呼吸,搅动了这一方静谧。 宁晏浑身绷紧,玉指捏皱了他的衣裳,身子轻颤着,在他鼻翼擦过她眉心时,垂眸下来,双手也渐渐从他肩膀滑下,柔声道, “世子,这是书房....” 燕翎从未亲过她的嘴,宁晏没往那快想,他眼神幽深,身体又那么烫还带着侵略性,只当燕翎想做那样的事,他们熟悉彼此身体的反应,胜过于捕捉对方的心思。 燕翎那不由自主的举动被打断后,自己也愣了一下,旋即扶着她下来,帮着她将书册搬回去,宁晏捡起绣帕将那本《泉州志》擦了擦,跟在燕翎身后回了西书房。 两个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个往矮塌上靠着翻书,一个重新回到了桌案后,燕翎继续清点卫所屯田的账目,大约两刻钟过去了,揉了揉发酸的双肩,抬眸朝妻子看去,宁晏看得入神,双腿不由自主晃动着,如同踩着浪花般,一点都不老实。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她情不自禁牵起嘴,两个小酒窝深深的嵌着,杏眼明亮又清媚,仿佛意识到不妥,慢慢举起书卷遮住了那张俏脸,顿了片刻,书卷依然竖着没动,偷偷地从侧面露出一张俏脸来。 视线堪堪撞在了一处。 被燕翎逮了个正着。 宁晏闹了个大红脸,唇角那抹涟漪一收,漂亮的脸蛋又躲了回去,修长笔直的腿一点点缩回斗篷里,小声道,“对不起....” 过了一会又道,“我还是回去吧....”含着些沮丧,第一次来书房就打搅到了他,以后不敢来了。 窗外寒风叩动窗棂,屋内气氛怡然,他第一次看到妻子俏皮又可爱的模样,心里熨帖极了。 “回明熙堂。”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