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揭过这事的时候,不经意抬起头,却见那只盘珠的手不知何时停下了。指尖立起来,在膝头敲了一下,又一下。 田泰盯着那个指头,猛地捋出自己犯了大错——他眼睛往下一瞟,果不其然,被褥下一角晃眼的湘色在眼底招摇。 这是什么时候从包裹里拿出来的? 崔净空的手伸进被褥,拈起那件湘色罗衫,爱抚般放在腰间抻平,启唇淡淡道:“长什么样?” 田泰浑身一凛,赶忙把那些报的没报的全倾吐出来:“蓄胡,身高七尺,相貌平平,瞧着年近四十,今儿早进的门,再没见有人出来过。” 他不明所以地轻笑出声,重复了一遍:“再没人出来过?” 话音刚落,人便从塌上起身,慢条斯理地捞起衣袍穿上,抚平褶皱,好似一会儿要去赴宴似的。田泰上前伺候,被他一语支使开:“备车。” 既不说何时出发,也不道去往何处。屋外暮色四合,已是家家户户都回家歇息的时刻了。 那双幽暗的眼珠一瞟,田泰好歹跟了六七年,骤然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头皮不受控地一麻。拦是拦不住的,只得最后无奈添一句:“主子,晚来风急,多披一件罢。” 崔净空上了车,他的病尚未好全,方才走出门时,初秋的风乍一吹拂,不免生出头重脚轻之感,他扶着额,眼皮沉沉地阖起。 大病一场,昏沉数日,回想起当日怪异的情形,他好似隐隐琢磨出一点味来:只有寡嫂送来的衣衫是远远不够的。 她的气味、她的脸、她的所有,织成细细密密,柔韧结实的囚笼,他尝试不去想她,可不行。 那两件衣衫就摆在那里,犹如明晃晃的鱼饵一般,他心知肚明,却忍不住总去看,抵抗不下去,一日夜里暗自解开,埋首其间,再难自拔。 夜深人静之时,马车静静停在了窄院门前。 屋里亮着一点明黄的暖光,于窗纸上模糊晕染出来,漫进他的眼中。 里面还没有熄灯。 田泰下车,正要去提醒,却见男人已经起手掀起帘子,朝里面望去,神色在黑夜中看不分明,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后放下车帘,又缩了回去,只扔下两个字:“等着。” 然而车厢里,男人的脸已然紧紧绷起,阴冷异常,种种翻搅的情绪争相涌出,啃噬着原本冷情冷性、不识爱欲的心,迫使他再摆不出运筹帷幄的架势。 现在屋里的两人在做什么呢? 对崔净空来说,这实在是个太蠢的问题。哪怕冯玉贞用的是个假身份,但是她和严烨却是街头巷尾眼中的真夫妻。 分离许久的一对儿鸳鸯伴侣,一见面自是干柴烈火,从整日没有出房门便可知一二。 崔净空阖上眼,寡嫂就在离他不过十几步远的地方,他却蓦地感到一阵畏缩。这种软弱的情绪将他暂时掌控住了,以至于竟然惧怕下车,不敢将她从那个温暖的屋子里抢出来。 四周万籁俱寂,却好似有什么暧昧的声响传至耳中,令他坐立难安,犹如被架在火上烤。 没人比他更清楚冯玉贞动情的姿容。他不知晓旁的男人,可他自十七岁那年开荤,冯玉贞是第一也是唯一的女人。 那时自诩逢场作戏,可对着寡嫂敞开的衣衫,所谓的虚情假意也在黑空中下坠,像是一团窝藏的野火,在心口燎燃,他拉着冯玉贞,将这团火引到女人白软的身上,一同沉沦。 她这样温顺保守的女人,自然任他搓圆捏扁,被折腾得厉害了,捏一捏就滴下丰沛的汁水来,喘声又轻又细,他第一次听就喜欢得紧。 他自己都喜欢,别人又不是傻子,温香暖玉在怀,哪儿能不反复疼爱? 她现在也是这样吗? 也是流着眼泪被一寸寸撑开占有,那双含笑的、温柔的杏眼泛上潮湿的雾气,一双暖尖细滑的白腕子被一手攥住,无力地压在床头晃动。 会是这样吗? 崔净空徒劳地喘了一口气,他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好似一尾从水中打捞起的活鱼,奋力地喘息,又被残忍地开膛破肚,将内里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