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毛一定都全部炸了起来,远看就像是一个过于蓬松了的球。 他不知道商长殷是不是在诈自己,因此只能够尽可能的露出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啊?记起来了什么?” 商长殷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他:“比如我突然想起来,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同样也是在这个位面,我曾经在参加过某一次的祭节之后,从雪地里面捡到了一只乌鸦。” 莫凭阑整个人都僵住了,只听商长殷继续不急不缓的继续道:“哦,或许更准确一些来说,那应该是一只告死鸦。” 莫凭阑这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他所最不希望看见的事情已经在眼前真实的出现了,商长殷的确是将那些被世界树和死之君联手封存下去的记忆全部都记了起来。 莫凭阑的嘴张张合合,但是好半天却都吐不出一个字,就像是一尾被捞上岸之后搁浅的鱼。 “为什么要那样做?”商长殷问。 “因为这是你曾经喜欢的、真爱的、努力为之奋斗和拯救的世界。”莫凭阑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那样,小小声的说,“所以我想要为你守住这个世界。” 他并非是那位死之君,而仅仅只是其所分离出来的一片残魂。因为好运的在诸天万界当中落到了商长殷所在的那一个位面当中,因此并没有被死之君收回,甚至是在诸天面临那一场席卷一切的巨大浩劫、而决定给自己的位面做出最后的守护之前,将所有分割出去的情感都交给了这一片残魂。 而被剥离了情感留下来的,便是一旁倚靠着世界树而坐的那一具躯壳。如果有人要对祂抱有恶意的去进攻的话,那么后者便会立即暴起,让他们好好的感受一下何为死之君有如沉渊一般的力量。 但是大多数的时候,祂都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如同世界树的一部分。为了能够履行“将这个位面好好的为那个人保护下去”的心愿,这位死之君仰仗着自身死亡的权柄,把自己的灵魂和规则一起切割成了无数份。 整个亡灵国内的所有子民全部都被送入了永恒的冻土当中,陷入漫长的沉眠。直到某一日,外界的诸多危机都全部度过之后,他们才会被唤醒,然后得以顺利并且安然的迎接新的世纪与生活。 而在此之前,都会由死之君分割出去的分魂代替他们生存和死亡,经历人世间诸多的一切,让世界维持着“鲜活”的模样。 从开始分割自我的时候起,这就已经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分割的次数越多、时间越久,对于本体的影响也就越发难以估量。 到了最后,就算是在诸天当中都声名赫赫的死之君,都已经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磨损。祂开始逐渐的将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这样做都全部忘却,只知道自己要维护这个位面的规则运转,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在决定以己身代替万千国民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被预见到的未来。但是出于最后的一点点私心,以及那恰到好处的在这个时候寻找到了商长殷的分魂残片所传递的消息,死之君在一切即将完成的时候,将最后的自我、最后的人性分割出去,送到了商长殷的身边,融入到了那一点残片里。 这是祂的最后一点念想,想要留在那个人的身边。即便只是这样远远的看着,便都已经足够。 这即为这位死之君,给自己留下的全部的偏顾。 第181章 亡灵国(八) 商长殷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评价莫凭阑——或者说,是死之君的这一种举措。 平心而论,如果将所有的情感因素从这当中摘除、而仅仅只是用最为理性的目光去看待的话,毫无疑问,死之君的做法并非是最优解,甚至在路过的时候完全都可以上去踩一脚。 然而商长殷并没有办法对此做到绝对的理性的看待,因为莫凭阑望着他的时候的目光,以及脑中的记忆都在告诉他,祂之所以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径,全部都是为了自己。 大概很少有人能够在这样的情谊前却毫不为之动容,至少商长殷做不到。 他眼睫微垂,复又抬起来的时候,认真的看向了莫凭阑的眼睛;后者顿了顿,稍有些不自在的想要避开,但是却被商长殷制止了,只能保持这样的对视。 “听我说,阿阑。”商长殷道,“我很抱歉会忘掉你,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不,莫凭阑想。不需要为此而道歉,这分明是我自己一力促成的事情。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接手。我来解决这件事情。” 死之君无论做了多少的事情,对于世界西树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的努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