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吃东西至少得花四五十元,还是回家煮个泡面吧。 想是这么想,目光却不争气地被炸串摊给勾走了。 炸串摊在冬日里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 虾、豆干、鸡脆骨、茄子、土豆,各种新鲜的食材被油炸得金黄酥脆,再撒上辣椒粉孜然粉五香粉,盛出一个小碗…… 狠狠咽了咽口水,杨楚举起手对老板说:“请帮我来一份炸串。” 时间不太够,很可能会赶不上地铁的末班车。 杨楚盯着时间,决定吃快一点。正当她在狼吞虎咽时,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有个人,很大一只,摔倒在街角的雪地里。 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身形高大所以很显眼。杨楚看着他摔倒,而后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起来。 她多看了那边两眼,认出他是之前在天台上碰见的那个同事,好像叫……于瑜? 那人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粉红。 他一抬眼,迷蒙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她。 杨楚差点被食物呛到。 低头一看时间,糟糕,末班车要赶不上了。她匆忙扒拉几口,把剩下的几片土豆吃光,拔腿奔向地铁。 坐电梯下楼时杨楚想了一下刚才看见的事:他应该是喝多了吧。是有听说业务部今天去团建,那部门的同事肯定之后会来找他的。 杨楚全力奔跑,仍在进安检前被工作人员拦住,末班车已经走了。无奈,她只能回到地面坐要换乘好几趟的公车了。 夜空中雪花簌簌飘落,杨楚戴好帽子,半张脸都缩进了围巾。 雪下得还挺大,她往公交站走了两步,心里稍稍有些不安,最终,杨楚选择调转方向,走向地铁站对面的街。 ——还是看一眼他有没有被接走吧。 远远地,她便瞧见刚才那里坐着一大团黑色的东西。 雪花落在黑色的短发上,他抱着腿,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路牙子,看上去笨笨的,像一个撒满糖霜的小熊饼干。 杨楚俯身,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叫个车回去?” 于瑜眼神木木的,像没听到。 她耐心又问了一遍:“你家在哪?” 他蹦出一个单音:“海……” 为了听清,杨楚把耳朵凑近。 眼波流转,他低垂的长睫泛起冰冷的水色寒光,浅棕的眼眸一瞬间幻化成炫彩夺目的冰蓝。她艰难地分辨着他的发音,将这一幕完美错过。 “你家住海淀是吧?海淀哪里,小区叫什么?” 于瑜大着舌头纠正她:“我家住在,海里。” “……” 看来,他已经醉得脑子不清醒了。杨楚另找办法。 “你带手机了吗?同事知道你家在哪吗?我没有你们部门同事的电话,得用你的手机打。” “现在的酒店都需要身份证才能入住。我没带身份证,不能帮你开房间。你自己带身份证了吗?” 于瑜垂着头,一句也没答上。发现他的大衣口袋敞开着,她直接把手伸进了他的口袋。 口袋是空的。 ——装没看见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杨楚可耻地尝试迈开脚步,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不知什么时候,他将她的袖子攥在了手里。她扯不走袖子,使劲扯,也只扯得动他。 太阳穴突突地跳,杨楚望着身边这个冲自己傻笑的烫手山芋,纠结了整整十分钟。脑中仅剩一个非常合理又非常讨厌的办法:把他带回家,家里正好有张空出来的床他能睡。 可是,这人是陌生人,陌生的男人,带他回家明显很不好很危险。况且,明天是一周仅有的休息日,杨楚原本打算安安心心睡到下午的。 但眼下除了把他丢这儿,带他回家似乎是最省事的选项…… 杨楚叫的网约车来了。 她的袖子成了连接他俩的铁锁。杨楚往前,于瑜就往前;她往旁边挪了挪,他也挪一挪,顺便粘她更紧。得益于此,把于瑜弄上车倒是一点儿也没费劲。他始终死死地拽着她的袖子,连坐在车里都不肯有一刻放松,像是知道杨楚一路都在盘算着如何扔下他。 “你酒醒后会把车钱付给我吧?你会吧?”打车回家太贵了,杨楚心疼坏了。 听见她跟自己讲话,头靠车窗的于瑜抬了抬眼皮。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