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又瞥到被点名的张玉凤不自在的别开脸,明白芦花所说属实,她也噎住了。 别说,她真的好几日没去看齐书了。 不是不想去看,是每次去都大哭一场,叫齐书心烦,干脆闭着眼不言不语,跟个死人一般,还不愿吃饭,闹绝食。 她每看一次,无异于催他的命。 后来她就少于去了,只叫张妈看紧点。但是如今看,玉凤也只是走马观花了,或是被那几个刁钻的婆子欺瞒住了。 芦花为自己,不会有这样的勇气。但是为郁齐书,胆大得很,什么都敢说,也是不吐不快。 “如果您真是他娘,您怎么会任由婆子们在他的门口肆无忌惮地说笑?您可有听过她们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几能怄死人!而您又晓不晓得齐书出恭困难,底下人是怎么对待他的?还有,您要我搬离齐书的房间,从头至尾,您有问过齐书的意见吗?再有,下人们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还在屋里吵吵嚷嚷,全当他这个躺在床上的大少爷不存在似的。这些,您这个做人家娘亲的,统统都知道吗?” 张玉凤回首先前自己的行为,羞愧地低了头。 冯慧茹的脸色则阴沉得可怕。 想起郁齐书受到的种种不堪待遇,芦花不禁哽咽:“他吃喝拉撒没人真正关心过,我好好照顾他,您却在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后就要把我赶走,叫他自生自灭,所以我才要问一句,您真的是他的亲娘吗?” 冯慧茹被芦花一顿质问,本来心有愧疚,最后却被质疑是不是郁齐书的亲娘而气得气血翻涌,捂着胸口连连喊:“你才入我家的门,就要翻天了是不是?” 芦花毫无惧意地看着冯慧茹长出一口气,已一吐为快,神清气爽。她摇摇头,轻声道:“知道的人,还晓得他是你儿子,你是他亲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你捡来的。” “你!你!”冯慧茹脸色骤变,捉着桌沿粗气直喘,“你多嘴多舌,喋喋不休,更不尊敬婆婆,已犯了七出之条,我一定要叫齐书休了你!” 张妈也又气又急,狠狠剜了眼芦花,手里慌得给冯慧茹又抚胸口又拍后背不住顺气,轻声劝解:“小姐息怒,仔细你的身子,你现在已不是一个人了啊!” 乍闻这句话,芦花惊讶地瞪大了眼,看冯慧茹听了张妈那话后就去捧着肚子,她将婆婆的肚子看了又看,逐渐神色哀戚。 原来齐书的娘已另有所爱,摊在他身上的母爱不知还剩下多少。 这是雌性的天性,大多数有了小的就不再喜欢大的了。 肚子里那个是她的希望,而瘫在床上的那个却让她绝望。 抚着肚子的冯慧茹察觉到了芦花落在她肚子上火辣辣的视线,极为不自在,厌烦地冲她挥挥手,“你走,你赶紧走,不要再杵在我跟前让我心烦!” 芦花也觉得再待下去不知如何收场了,加上乍然得知郁齐书已有了个孕育在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心情复杂,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冯慧茹看她离开,直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个儿子不争气,差点把我急死。给他娶的媳妇也不安分,才过门就要气死我!” 张玉凤劝:“苦尽甘来,你这不是又有了个小的可以依靠了吗?好好养胎,找个机会把这事儿给老爷说了吧。” 怀孕之事是郁齐书出事前两天查出的,冯慧茹还想着给郁泓一个惊喜。 郁泓要同皇帝结亲家了,兴奋得不行,连着三个月都宿在冯慧茹房中。他这么辛勤耕耘,冯慧茹四十多岁的年纪了,枯木逢春,就这么给怀上了。 冯慧茹本还不信,偷偷请了隐退的太医给看了,确信无疑,太医还说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儿,把她高兴死。 就是还没来得及告诉郁泓,郁齐书先给了郁泓一个大大的“惊喜”。一家子连京城都待不下去了,冯慧茹哪里还敢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郁泓? 回到乡下这些日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服侍郁泓,指望他的气早点消了,才好将此事相告。 张玉凤那么一说,冯慧茹神情忧郁,“老爷的气还没消,我哪里敢说啊?” 门口忽然晃过一道人影。 冯慧茹先看见了,“进来说话,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就见清箫缩头缩脑地进来道:“禀夫人,小的来找大少夫人……大少爷正在发脾气,要大少夫人赶紧回去伺候他吃早饭。”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