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知道,缘起缘灭,他日和你相见的,应该不再是‘我’了。” 齐无惑摇头道:“我自己不能接受。” “修行所修的,是自己,并不是外界的力量,药师你的佛光磅礴,比现在我的境界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对我也没有任何的价值,它不能让我的性灵圆满,不能让我知道大道,于我如同浮云一般啊。” 老人温和颔首:“是你会说的话语啊,无惑。” 少年道人想了想,道:“所以我打算把它转赠出去,可以吗?” 老僧人笑着道:“我既然要给你,你如何去用自然是你自己的事情啊。” 于是少年道人伸出手,接过了莲花,道:“那么,药师,你的谢意,我也已接了,还有最后一段时间,且看一场如何?”老和尚还不明白的时候,少年道人手指一引,于是这一股佛门澄澈琉璃佛光落下,落在了今日准备好,却未曾饮下的水里。 茶盏泛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少年道人袖袍一扫。 茶盏之中的水如雾气般飞起,刹那之间,纵横交错,在齐无惑和药师琉璃光如来前化作了纵横十九道的棋盘,这正是敖流所赠予的《云雨棋局篇》,齐无惑本已悟之,只是自身修为不够,连先天一炁都没有,会了,却用不出来。 此刻,这敖流自创的法门,竟在药师琉璃光如来的力量支撑下,抵达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少年又从道袍之中,取出了陶太公所赠,中州方圆诸多地祇的名号。 投入这雨雾之中。 纵横十九道棋盘,忽而云雾变化,升腾起来山川之形貌,中州之地,浩荡无边,山川起陆,颇多城池,其中有人来人去,纵横游商,有烟雨巷道,楼阁画舫,凡所居住百姓,大可数百万之多,是所繁华之地。 而今,尽数在眼前。 药师琉璃光如来怔住,旋即那少年指着外面,解释道:“现在因为有人渎职而导致邪气没有能压制住,疫病之气升腾起来,很多人生病,所以我想要借药师你的力量。” “给这诸多百姓,补上那一场雨。” 棋盘上面仍旧是那一局棋局。 少年道人提起手指,于是澄澈佛光化作一字,落下,破局,在这棋子落下的时候,这雾气腾起,仿佛隐隐有物低昂长吟,这雾气猛地散开,旋即盘旋呼啸,有物浑成,少年道人垂眸,元神却已离体,乘云驾雾,转眼已离去,高上云霄。 老和尚看着眼前闭目的少年道人,知道他的元神已沸腾而上。 齐无惑坐在棋盘前,仿佛又在云雾之上,纵横十九道的棋局,仿佛笼罩了整个中州的地界,他的眸子垂下,可以看到那诸多疫病疫气升腾的地方,曾经在茶楼里面,和敖流老先生谈论时候的领悟又升腾起来。 雨自云气而落,汇入这江河湖海,而后日月升腾,化作云气,复归于天穹。 如此循环往复,不亦如修者吐纳,气走百脉乎? 日如性,月则命,云气水域如气脉,寻走往复不停歇。 于是不需要法门。 少年道人只是垂眸,轻声道:“落雨。” 便有雨水从天洒落下来,这一场雨水,本来已经迟了快要半个月,已经有邪气和疫气升腾了起来,但是这雨水却非凡俗,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佛光蕴含其中,老僧人看着这一幕幕发生,不知道为何,他忽而想到了自己十二道宏愿之前。 并非药师琉璃光如来,而是那个有缘法走到菩提树下的药师最初的愿望。 老僧人勉力地盘坐,垂眸念诵:“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其身下劣,诸根不具,丑陋、顽愚,盲、聋、喑哑、挛躄、背偻、白癞、癫狂种种病苦。” “闻我名已,一切皆得端正黠慧,诸根完具,【无诸疾苦】。”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众病逼切,无救无归,无医无药,无亲无家,贫穷多苦。” “我之名号一经其耳,众病悉除,身心安乐。” 这才是最初的佛心。 老者垂眸,而雨落下,雨水淅淅沥沥地洒落。 “啊呀,你们不要跑啦,这样大的雨水,跑来跑去的,脚滑了怎么办?” 老松树大喊着,可是聚云峰上的那些性灵们只是开心地雨水里面飞来飞去,大喊着道: “下雨了!” “下雨了!” “这些天没有雨水,好难受呢!” “真的下雨了!” 水云乡中,连树兰推开了窗户,看着雨水落下,那种悲痛的心境终于得到了些许的平复,没有再沉湎于过往,没有了痛苦,茫然,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只是安静看着这月色下的雨水落下;而周令仪则是奇怪,自己的老寒腿,今日落雨为何没有感觉呢?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