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高一个层次的境界,碍于自己的天赋,碍于曾经走过的错路,终究是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西门大冲而今也已经六十岁以上,不复年少稚嫩的少年,不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在这个时代,天寿也可一百二十岁,也可以认为是靠近了老年人的状态。 他须发已斑白。 在这里为年轻人们讲述道,传授基础,就像是先前那样。 他神色沉静,不苟言笑,故而这些年轻的弟子们其实是都是有些敬畏他的,只是今日西门大冲讲述道韵到了颇为精深微妙的时候,忽而听得了不远处的道路上有一阵阵的喊叫声音。 一开始还可以不在意,但是这声音却是不绝。 不断地传来。 西门大冲微微皱眉,对旁边听道的弟子道:“且去看看,九碑清净之地,怎么能够如此吵闹?且先劝说之。” “是。” 那弟子行礼后,前去看了。 西门大冲继续讲述。 可是才过了一会儿,那个弟子就眼底有亮色,大叫着冲过来,脸上的喜悦之色控制不住,为西门大冲呵斥,道:“汝是行法家之道者,天下万物,皆当有法度,如此行事,是何故?!” 那位弟子大口喘息,往日面对着夫子的呵斥,恐怕早就已经面色发白,不敢反驳了,此刻却是眼底亮起来,道:“夫子,夫子!” 西门大冲道:“我在这里。” “不,不是指的西门夫子你!” 那弟子喘匀称了气息,然后才起身。 转身,朝着九座石碑的方向深深一礼,道:“是那位夫子。” 啪嗒! 周围的弟子们都听到了一声杂乱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转过头看到老师的玉简已落在地上,白发苍苍,已经一甲子那么老的西门大冲如年少时一般地往前冲去了,他鬓角的白发扬起,拨开了前面的人群。 他的双目瞪大,心脏快速跳动着,迈开脚步,朝着前面快速地走着,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回到年少时候那一日走过了无人的街道,看到了护城河在京城的偏僻处缓缓流淌,一颗一颗河灯在河流上飘走,仿佛上通着天穹。 年少时候的那一夜始终在他的梦中。 他终于撞开了前面的人群,就仿佛是年少时候那一次的转身。 少年时候的风吹拂在脸上,周围的声音都仿佛离他而去了。 看到夫子,巨大神俊的青牛一步一步走在道路上。 曾经神采飞扬的夫子已经老去了,白发落下,木簪束之,神色温和,西门大冲看着那老者的白发,眼中怔怔失神,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原来在自己,在诸子百家的眼中,当年的夫子从不曾老去。 永远都是石碑之下玉冠黑发,丰神俊朗的模样,永远年轻。 永远都在他们的前面指引道路。 原来,夫子也已经这样老了。 原来,曾经在前面开辟道路,遮风挡雨的背影,已经如此苍老,如此的虚弱,就要就此离开了。 西门大冲怔怔许久,压制住心中翻涌滚动的悲伤,拱手行礼,轻声道: “夫子。” 这声音轻微,却如同巨浪一般。 因为并不只是一个人。 风拂过人间,在这一条道路的两侧,都是如同西门大冲一般的人,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弟子们看着或者威严,或者凌厉的夫子们行礼,他们从老师们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悲伤崇敬的神色,他们看着那苍老的身影。 这是夫子的夫子。 这一条道路两侧都是拱手相送的人。 寂然,无言。 他们抬起头,看着那老者背影,忽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夫子了。 夫子,那位如龙如神般的人,终究要离去了。 西门大冲下意识道:“夫子!” 青牛止步,老者垂眸。 世间万物凝滞,没有丝毫的声音。 西门大冲道:“夫子,我们,还可以听您讲道吗?” 这个时候,他仿佛还是当年的少年人,眼底带着渴望,而他眼前,也似乎仍旧是那一夜星河长鸣于人间,丰神如玉的夫子。 老者温和微笑,回答道: “会有一次的。” 还有最后一次。 西门大冲心中悲喜,最终那还可以听闻大道的欣喜被无与伦比的悲伤吞没了,而青牛往前走,遇到了自皇宫当中走出来的道人明心,仿佛因果,似乎缘法,他自此地出,而那老人自彼端来,在这道路的最后相遇,恰到好处。 明心抬起头,看着老人,道:“师叔……” 老人看着悲恸的晚辈,温和道:“随我来吧。” “是。” 经历了失去挚友剧痛的明心道人轻轻行礼,站在一旁,拉着青牛,而那俊美的男子【尹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