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一开始笃定结案后自己就能复职的,现在也不敢肯定了。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确定的事。 就算老领导任平飞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一定会想办法为他争取新职位,可世上的事情是有变数的,任平飞也不过是这层层系统里的一处枢纽罢了,比他这个螺丝钉强一点儿,但也有许多难言之隐。 路昭在等待的日子里,将左安县的事件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想分析出自己在当时的情境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无论他想出多少种解决方案,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他已经在那紧急关头出于本心地选了一条路,再也没法更改了。 路昭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冲洗照片。 照相馆的生意比起他刚来时好了不少,养活他和付老头完全没有问题,但他毕竟不甘心就这么在日复一日的照相、洗照片中虚度光阴。 他心中还有远大的理想,所以每浪费一天,都觉得羞愧和煎熬。 一个月又一个月,宁海的春天都过完了,炎热的夏天快步迈入这座海滨城市,路昭依然在小照相馆,干着枯燥普通的活计。 他跟着付老头学会了摄影,现在拍照片很有一手——可他并不觉得有成就感,因为这只是他实在没事干了,只能闲得拿相机练手、解闷。 原先他还看得进书,可最近脑子里太乱,看书都沉不下心,日日只是在院里的大伞下坐着发呆。 付老头看他魂不守舍的,也直摇头叹气:“年轻人,果然还是不能长久干这活儿。把人的斗志都磨没了。” 他翻了一页报纸,喝完了一杯茶,看路昭还在外头发呆,就喊:“明明,过来!” 路昭回了神,连忙起身走进屋:“怎么了?” “我看你最近精神恍惚,是不是在我这小房子里待久了,憋坏了?”付老头问他。 路昭一愣,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夜里没有休息好。” 付老头道:“你天天就在屋里,也不出去走,时间久了,人就容易胡思乱想。要不,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出去玩玩。” “不用了。”路昭道,“我也没什么想玩的地方。” 然而,话音刚落,他瞥见了墙上的日历。 五月七日。 好快,离康娃子被杀,马上就要一年了。 回想这一年,自己真是过得大起大落,荒诞离奇。 路昭盯着那日期,忽然又反应过来。 自己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他的三十岁生日,也是母亲去世满十年的日子。 路昭心头一闷。 二十岁生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