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不可能相信他。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信任只取决于仓灵愿不愿意施舍给他。 就像从前在九天境,他不信任一只满身罪孽的妖犯。 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真相。 哪怕仓灵从不肯放弃,一遍遍告诉他,他和他之间那段前尘缘,告诉他,那颗心不是凤翎的,而是他的…… 他不信。 他从来不信…… 到如今,这段因果还报于他身。 他才终于明白,不被信任是什么滋味。 仓灵又抵着剑,深戮几寸。 直到喉中血顺着唇角淌下,洇湿白衣。 他一把推开他,冲过去抱紧奚暮。 慌忙地去堵血液都已凝固的心口伤,又捧着那张已经冰凉的脸,声声颤抖,喃喃着求他活过来,别死…… 奚暮瞳孔已散,倒映不出仓灵的模样。 给不了他回应。 他是个被想象出来的人,当仓灵认为他确实已死时,他便永远不可能醒过来。 奚玄卿垂睫,看着心口的那把剑,正是伤了奚暮的那把,淬了毒霜。 这个世界的他,拥有神骨魔脉,不惧毒霜,被捅穿的心口是没心的,并不会死。 他默默拔掉那把剑。 疼地像是剖心。 喑哑着嗓,低声对仓灵说:“仓灵,他只是你想象出的人,并非真实存在。” “你看看我,只有我和你,才是真实的。” 仓灵不理他。 起初的崩溃已经渐渐平息。 他用袖子去擦奚暮的脸,将血污都抹干净,又整理好奚暮凌乱的衣襟。 而后,他回头看了眼奚玄卿。 奚玄卿心底一颤。 那双一直狡黠的,明亮澄澈的眼,此刻只余空洞,光透不进去,似玉石蒙尘,如琥珀被沙砾磨去光泽。 他还紧握着奚暮的手,睫毛扇动,目中茫然。 “想象出的……” 喃喃着重复这句话,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他琢磨许久,才明白其中含义。 终于想起了一切。 为何奚暮籍籍无名,从不与人来往,也不见他提及谁,更不见他同谁说过话,独自一人住在破败的,摇摇欲坠的小木屋里。 因为,那原本就是废弃的房子,当作仓库,本就无人问津。 为何他同奚暮玩耍时,总在偏僻无人的地方,偶有人经过,便会怪异地看他一眼? 因为,别人眼中,奚暮不存在。 他总是一个人自说自话,自言自语,像个疯子。 为何碰见的那个女修同他说,秘境并不会将人分散开,那一日秘境外也未碰见旁人,只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