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林如脚底抹了黄油一般,推开门径直冲到金馆长面前。他刚要开口,突然发现那个杵在金馆长和自己嘴前的大话筒,以及两米开外的摄像机,顿时咬紧下唇,屏住呼吸,好像他这一开口,连地球对面的大都会博物馆都要知道本馆的丑闻,并且看他们的笑话。 “怎么了,薛教授?”金馆长莫名其妙。 薛康林瞅瞅边上的记者,问金馆长:“还有多久结束?” “大概还要半小时吧。”记者替馆长答道。 “别问了,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和金馆长说。”薛康林刚一说完,便感觉记者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放水把自己淹死,又不耐烦地道,“那就再问一个。” 金馆长虽重视这次抛头露面的机会,但见薛教授那张皇而惊恐的模样,也实在不敢造次,匆匆打发完记者,立刻将门关上。 “刚才我看《渔庄秋霁图》了,感觉这画不对。”薛康林开门见山道。 “什么意思?”金馆长刚脱口而出问完,马上就琢磨出了什么意思。他先是瞪大眼睛,但很快便高声道:“不可能!” “你们这次是展真迹还是高仿?” “这种大展自然是真迹!” “那你好好听我说,这画有问题,是假画。” “不可能!我亲自参与的交接,除非上博给的就是假画,但那可能吗?”金馆长显然并不愿意听大专家好好说,“就看了一眼,您怎么就断定此画为假?” 薛康林无奈笑笑:“早年我和王世襄先生聊,我问他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出古董的真伪,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因为从小看的都是真东西,所以假的看一眼就知道不对。” 金馆长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道:“那……那您说说,不对在哪儿了?” “笔法层面都没有问题,是倪瓒,但整件作品没有古气。纸张虽然努力做旧,但还有火气。而且左右下角的印的颜色也有问题,我怀疑不是印泥。这搞不好是个木版水印或高端一点的微喷!” “不可能!”金馆长不知今天自己说了几次“不可能”,但他心里已经开始隐隐觉得可能。薛康林可是国家级书画专家,问题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这让他不禁犯怵。 “别不可能了!你这画糊弄一下普通观众也就算了,别到时候要还给人家上博时,人家说你偷梁换柱!你自己去瞅一眼,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他们电话。我的建议是赶紧查一下,会不会是你们的安保出了问题。” “安保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们储藏室有三道门,除非你拿炸药,否则这门可以说是坚不可摧。而且一旦强行闯入,立马会有警报。手里有钥匙的,只有我们几个内部员工。另外还有两名外聘专家,都签了保密协议和责任书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