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唤似的朝着那处走去了。 “是老候家的小豆儿!” 还未走到那儿,陈卿言就听见人群里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小豆儿? 哪个小豆儿? 老候家的?小豆儿是姓候吗?陈卿言的脑袋里头忽的一片空白,他不大记得了。他只知道猛地推开外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一头钻了进去。 小豆儿还穿着他那身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裳,平时要粥时的那支缺了口的碗在他身边儿放着,脸上却是活着时不曾有过的红扑扑的颜色——他怎么也不像是死了,反而像是在睡一场香甜的梦。 “小豆儿!” 一声中年男人悲痛的哀嚎像是要划破灰蒙蒙的北平的天空,小豆儿他爸从人群外头踉踉跄跄的挤了进来,一把抱起了小豆儿那已经冻了一宿早就僵硬冰凉的身体,像每一个经历过失子之痛的父亲一样,小豆儿的爸哭的像是要断气。人们有劝的,有去搀的,直到他把小豆儿抱走,人们也就渐渐的散了。 但陈卿言却一直站在原地瞧着男人的背影,眼神始终冰冷。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人心还能恶到这样的地步。 小豆儿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一看就不是男孩儿的物件儿。 陈卿言还记得那一天的午后,他和小豆儿就坐在胡同口,冬日里的太阳总是格外的大,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舒服。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小豆儿举起他的胳膊给陈卿言看,银镯子也细,手腕子也细,戴在小孩儿的身上显得直晃荡,上头的花纹也磨平不了不少,想来是有许多年头了。 陈卿言攥着小豆儿的胳膊看了看,那时心里头是极羡慕他的。有念想是好事儿,总不像自己,想起娘了只能找个没人的角落哭一哭。 所以陈卿言自然是知道那个银镯子对小豆儿的意义,所以他就更没有办法原谅小豆儿他爹从死去的孩子手上将银镯子撸下来偷摸揣进了怀里。 陈卿言长大后常感叹命运无常,也时常琢磨天底下到底有没有命数这回事儿,但他在心里头的那杆称总是倾向于“有”那一边的,那天夜里小豆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陈卿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了。可回过头来一想到小豆儿在这世上活的受了那么多的罪,或许这才是命里头对他解脱的方式呢? 陈卿言只希望小豆儿确实是和他娘见面了,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只是那缺了口的碗里再也没有匀给陈卿言的一口热粥了。 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人。 陈卿言没成想自己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又睡了一觉。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