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未想到他会中途撤出除夕宴送自己回来,且大半心神都被怀中猫儿占去,便忘记叮嘱枕琴提早些回来做准备了。 枕琴依她的意思去准备。 她抱着猫儿坐到榻上,不好意思地赧红了脸,有点紧张贺凤影会发现自己的窘迫。 幸而他的视线扫过不余半分热意的火盆很快便挪开,似乎没意识到不对。 炭火都被枕琴点烧起来,寒意被驱逐到宫殿看不见的角落。 李桐枝悄悄松了一口气,怕猫儿还是会受冻,她解下斗篷给它团成窝儿,动作轻轻地将它放在这个临时小窝里。 然后她站起身,缓步走到妆台边,从小屉中取出自己绣的小巧荷包捏在手心。 荷包是她早准备好的礼物。 可临到要送出去时却格外忐忑,抿唇想了一会儿都不知该怎么向贺凤影开口才好,干脆像塞烫手山芋般把荷包塞到他怀里。 无论材质还是绣工,这个荷包都算不上上佳。 可贺凤影认出这是她亲自绣的。 每一处针脚都细细纳入少女待他的心意,于他而言,这便是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荷包上的菡萏花纹,整颗心仿佛浸溺浓稠的蜜浆里,甘甜漫至舌尖,唇线不自觉弯起弧度。 “你回去以后再打开。”李桐枝睫羽颤动着提醒他。 言语间透露出这不仅是一个简单的礼物,荷包内还另有秘密。 贺凤影愣了愣,手指在荷包上轻轻按压几下,大致摸出里面放着的是一个花形的金属硬物。 他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依照衍朝的规矩,公主十四岁生辰时,她们的母亲会举办饮花宴,以银质花符邀约一批合适的青年才俊游园,由公主来相看夫婿。 未选中的会得到一杯酒,算是无声地谢他们参与,不至于被落了面子。 而被公主选中的那位,在酒爵的托盘上会多一支公主的攒花发簪。 李桐枝的母亲已逝,她的饮花宴应由皇后主持,邀请人的名单也由皇后定。 娇怯的小姑娘没胆量为缺少的炭火向皇后告状,却怕自己十四岁生辰的饮花宴邀请名单上没有贺凤影,因而特意去见皇后,求来一块银质花符,提前交给他——算作是她亲自邀请他。 勇敢得出乎贺凤影的意料。 且是为了他们两之间的感情勇敢。 贺凤影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潮汹涌翻腾,怕惊着她,强自按捺住,以平和的口气哑声问道:“桐枝昨日约我来,就是准备把花符给我吗?” 昨日因故失约没见上她,若是令她失望放弃赠礼,岂不是不能见她的心意了。 他咀嚼着这种可能,心脏如遭小虫噬咬,麻痒得躁动不止,需得她应一声才肯安定。 李桐枝没想到他都没打开荷包,竟能猜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应当藏好的心思被揭发,羊脂般白嫩的面颊顿时浸出一片绯红,热度一直蔓延至耳垂,羞得想要骂他怎么可以问得这么直接。 明明在心里知道她是在邀请他参加自己的饮花宴就好了,为什么非得问她呀。 然而他含情脉脉的目光格外灼热,仿佛连寒冬冰雪都能融化。 向来心软的小姑娘从中抿出几分恳求自己答案的意味,更抵不住了。 反正没有外人在,他猜都猜到了,回应一下也没关系吧。 她成功说服自己,形状姣好如花瓣的嘴唇嗫嚅几下,终于颔首,声音轻若飘絮:“嗯,就等着给你呢。”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