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宫室里,仍照旧习摆满了香炉。 燃了整整一晚后,如着了火般四处是烟,文清辞进门便不受控制的轻咳了两声。 后殿里的熏香不但呛人,且味重。 就像是有人在这里打翻了无数香水,吸一口气都会头脑发晕。 文清辞的脚步不由一顿。 皇帝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慢悠悠地响了起来。 “……爱卿过来了啊,刚到卯时不久,应当还未用过早膳吧?” 谢钊临的声音慢悠悠的,听上去稍有一些沙哑。 但怎么听都只是早晨起来还没有彻底清醒,而不是传说中重病的样子。 他果然是在装病! 说着,皇帝便摆手让兆公公将一边的糕点送了过去。 “臣听闻陛下身体不适,不知陛下现在是否需要诊脉?”文清辞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假装平静地问。 顿了顿,一向惜命注意健康的皇帝点头说:“好,那就先来把个脉吧。” 说完就将手腕伸了出去。 装病的事瞒不过任何医生,更别说有“神医”之名的自己。 他怎么一点也不怕自己“不小心”露馅,将这件事说出去? 文清辞正好奇,贤公公便上前满脸堆笑道:“文先生,德章殿侧殿已经为您清整出来了,这几日您便暂时住在这里,专心为陛下调养身体便好。” 皇帝“重病”,太医在一边时时刻刻都照顾是应该的。 怪不得皇帝这么无所顾忌,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只是不知道皇帝这次装病,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文清辞轻轻朝贤公公点头,便耐心给皇帝把起了脉来。 ……和文清辞猜想的一样,皇帝的脉象不浮不沉,从容有力,简直比自己还要健康。 之前几天,他只是在行宫后殿里躺着睡觉罢了。 文清辞轻轻将手收了回来,实话实说道:“除了从前的老毛病外,陛下身体并无大碍。” 皇帝不知道又在什么时候闭上了眼假寐。 “那文先生便趁着这个时间,给陛下调养调养身体吧,”兆公公压低了声音,笑着将话接了过来,“顺便您也好好在侧殿休息一番。” “对了,您看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无论多么珍惜,咱家定当第一时间给您找来。” 反正暂时是出不去了,那自己也只能按照他说的那样,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 文清辞笑了一下,收拾好药箱之后,转身朝兆公公点了点头:“劳烦您了。” 刚才诊脉的时候,房间里的烟雾逐渐消散,呛人的气味随之变淡了不少,大概是香炉里的香燃尽了。 文清辞还没松一口气,方才假寐的皇帝,也像是也意识到这一点似的睁开了眼睛,朝后殿的角落看去。 “兆公公,燃香。” “是,陛下。” 说完,兆公公便慌忙向那个角落小跑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锦盒,准备添香。 文清辞下意识随着兆公公的动作,朝那里看了过去。 他本只是随便一瞥,但没想到这一眼,竟然见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兆公公打开了香炉盖,正打算往内添香。 这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在香道盛行的整个卫朝,都是无比日常的一幕。 甚至就连那盏香炉,都格外不起眼。 可和寻常情况不同的是,隔着袅袅烟雾,文清辞看到那盏玉质香炉里,放着的并不是常见的香篆,或者其他粉末状的香料。 而是……一颗丹丸? 原本打算离开后殿的文清辞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向兆公公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 穿过重重青烟,香炉里的东西也清晰了起来。 他刚刚没有看错,香炉里放着的,的确是一颗丸状物体。 赤红色的丹丸,在青玉香炉里显得格外扎眼,让人想忽视都难。 文清辞的视线有些明显,见状兆公公添香的那只手,忽然重重地抖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他便笑着向一边让了让,轻声对文清辞说道:“这是安神香。” 从兆公公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异样。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