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辞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什么细致的记载。 幸好他想到了一个人——太医令禹冠林。 这位老太医自前朝就在宫中,近距离围观了这几十年来雍都发生的所有大事,简直就是一本活着的史书。 最重要的是他还话痨。 文清辞没问几次,便通过禹冠林的回答,与自己之前听到的、了解到的事一起,拼凑出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故事。 作为前朝皇室独苗,生来病弱的宁瑜昭,人生前十几年最大的任务就是保住性命。 甚至曾离开雍都,去神医谷长住 在此前提条件下,宁瑜昭压根没怎么学过治国理政,他整天泡在书房,读些诗词歌赋。 前朝后几个皇帝各个短命,宁瑜昭十几岁就继了位,随之病得越来越重。 没有办法,精力不济的他只得选择信任的人,来协助自己处理政务。 而那个被宁瑜昭选中的人,正是彼时身为亲王的谢钊临。 谢钊临做别的事或许不行,但是装起贤德来,却总是有一套的。 从那个时候起,雍都便有了“紫薇将落,帝辰交替”的传言。 ……直到最后,他终于借一场大雪成功逼宁瑜昭退了位。 作为前朝帝王,宁瑜昭必然不能再住在太殊宫里 。 皇帝说是送他出宫疗养,实际上就是人关押到了这里来。 光成寺是前朝幽禁皇子的地方。 这里位置隐蔽、环境清幽,最重要的是,插翅也难逃。 这件事算是个秘密,要不是禹冠林曾在哀帝几次病危时,被带到这里替对方看病,他恐怕也会和大多数人一样,被瞒在鼓里。 兰妃喝了一口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好歹是一代帝王,现在也只有我会在这种日子里记得他了……” 顿了顿,又稍显生硬地补充道:“陛下……或许也会吧。” 文清辞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外面的雨停了,兰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文清辞说着前朝旧事,一边带他向寺内走去。 她常与皇帝聊这些事、提到哀帝,因此文清辞之前就知道兰妃和那位故人还算熟悉。 不过转眼,两人就走到了一座大殿前。 “罔极堂……”文清辞忍不住念了一下。 “这是供奉哀帝牌位的地方。”兰妃说。 来皇寺小住的兰妃打扮也很朴素,与一般居士没有两样。 换上素衣的她,表情平静,看上去沉稳优雅。 文清辞放缓脚步,跟兰妃一起走了进去。 罔极堂建得极其高大,相比之下殿门就有些小了,从外面看只能见到黑漆漆一片。 文清辞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以为罔极堂和一般的佛堂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踏入殿内的那一瞬,文清辞整个身体都如被冻住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满殿造型夸张的壁画与雕塑,在一瞬间涌入他眼底。 这一幕在刹那间让他想起了忠贤祠。 这里两个地方,应当是同时建成的! 光成寺的人本就少,此时更是只有文清辞和兰妃两人。 兰妃抬头朝藻井看去,停顿几秒后,看着文清辞的眼睛,用无比轻缓的声音说:“这里和忠贤祠修建的目的差不多。” 她的语气无比冰冷。 麻痹感在顷刻间,顺着左臂传遍了文清辞半个身体。 他听到自己轻声问:“什么目的?” 兰妃轻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平复怨气。” 这简单的四字,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罔极堂内。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时间,文清辞的脑海内便涌上了无数个念头。 怨气。 哀帝被皇帝夺了江山,心生怨气很正常。 而忠贤祠里的河工,也是因皇帝一己之私,死在了殷川大运河上,有怨气更正常。 可是同样在忠贤祠里的兰妃的父兄,又是因为什么呢? 当初在忠贤祠里不小心窥见的兰妃的古怪的表情,再一次出现在了文清辞的脑海中。 答案在这一刻摆在了文清辞的面前……他们的死,一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