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来。 谢钊临瞪大了眼睛向对方看去。 最终一脸惊恐地将视线落在了宁瑜昭的手上。 身着居士长衫的宁王向他笑了一下,如释重负般缓缓倒在了地上。 那一刹那,目光无比复杂。 “没有,怎么会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穿透整栋百巧楼,落在了文清辞的耳畔。 “宁瑜昭……宁瑜昭他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在骗朕!”谢钊临像疯了一般大声叫嚷着,“他竟然敢骗朕?!” 谢钊临虽然是皇帝,但他一生中也不是没有输过,更不是输不起的人。 只不过面对宁瑜昭的时候,他却次次都能取胜。 谢钊临似乎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成功骗了自己。 对方或许一心寻死,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而就算带了……半点武功也不会的宁瑜昭,也不可能赢过他。 此时的九五之尊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文清辞冷冷地看着他。 哪怕神志不清,皇帝仍是被他这一眼看得心生寒意。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再次仰头向着百巧楼的藻井看去。 谢钊临平日里绝对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甚至称得上沉默寡言。 但可能是这些事情在心里埋了太多年,已经到了不得不将它宣泄出口的时候,又或者是他的精神状态的确不怎么稳定,嘴上说什么已经不再受大脑控制。 安静了一会,皇帝再一次哑着声音开口:“……他说他起身不是为了杀我,只是为了再抱我一下。” “他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 这十几二十年来,皇帝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当初那人只是为了刺激自己而故意这样说的。 可是宁王临终之前的话,还是如同一段魔咒,彻底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只记得那破碎不堪的一句:“我,我来……不不是为了杀你,只是……和,想同当年一样……咳咳,再…抱……” 白巧楼又安静了下来。 文清辞完全没有搭理皇帝的真情流露,他只盯着对方问:“宁王还说什么了?” 纵然是他,也无法保证等皇帝意识清明之后,会不会记得自己曾听他说了这些话。 此时百巧楼外面围着无数人,文清辞更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杀了皇帝。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趁皇帝精神状态最为混乱的时候,继续刺激对方。 谢钊临:“……” “他还说……想要顺着运河南下,去松修府看看,还说要在那里修一个衣冠冢。” 末了轻声低喃道:“我为什么不快些修好运河?这样就能带他……去看看了。” 殷川大运河自几十年前就开始规划,但前朝皇室力量衰微,始终未能成功修凿。 和其他皇帝不一样,前朝哀帝年少的时候,曾在松修府短住过一段日子,因此格外明白运河贯通南北、连接雍都与江南的重要性。 他继位之后,一心想要将原本只存在于规划之中殷川大运河修凿出来,同时也将这件事说给了彼时还没有暴露野心的谢钊临听。 但最后却是谢钊临夺位办成了这件事。 天初三年运河已经动工了。 故而南下建衣冠冢便成了宁瑜昭的遗愿之一。 谢钊临去年执着南下,既是为了沿途考察运河两侧的民情,为了作法镇压殷川大运河底下的冤魂,也是因为近些年里他越来越多地梦到当年的事,心中百般思绪无法平静。 回忆到这里,谢钊临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他最后,他最后还说,”皇帝瞪大了眼睛,用满含着愤怒与恐惧的语气说,“他咒我,他诅咒我说……说我抢了他的天下,让他成了废帝,还让他横死今日,不得善终,未来我也注定步他后尘——” 皇帝那样多疑又敏感,即是因为他真的将亏心事做多了,也是因为当年的这个诅咒。 “哈哈哈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末了又小心翼翼地说:“……他真的恨我,连亲手杀了我都不肯。” “这些日子我见到了殷川大运河的河工,见到了工部那些人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