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谁说他一定死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如同梦呓。 谢孚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哥哥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文清辞。 旧宅外的门锁,还有房间里的指痕,像拼图的两个碎片。 谢不逢如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将它们紧紧握在手中。 如今他要凭这碎片去拼凑,一日不拼出答案,谢不逢便一日不会甘心。 心火灼烫。 “继续挖。”见周围人不动,谢不逢终于皱眉,淡淡地命令道。 “……是,陛下!” 方才愣在一边如被按了静止键一般的士兵们,再一次挥舞着手中的铁锹与十字镐,重重地朝着已经破碎不堪的汉白玉石砖砸去。 不过片刻,那口棺椁便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士兵们没有半刻停顿,他们放下手中的工具,改换绳缠绕木棺,将它一点一点从土地里拉了出来。 谢不逢的目光里,随之透出了几分温柔与期待。 而被谢不逢抱在怀中的谢孚尹,则在今日对她的哥哥,生出了无比清晰的恐惧。 站在不远处的兰妃,终于缓过了神来。 “……去将衡王扶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说。 “是,太后娘娘。” 她口中的“衡王”,指的就是谢观止。 成为皇帝的谢不逢,完全不吝啬于封赏。 此时那把长剑已深深刺入白玉石阶之内,无法拔出。 尝试无果后,太监只得轻轻将谢观止的衣服和剑刃分开,再把他扶起。 直到这个时候,谢观止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身着华服的少年,有些狼狈地用手背擦拭脸颊的灰尘,终于踉跄着站稳了身体。 这个时候已是太后的兰妃,也走到了谢不逢的身边。 兰妃垂下眼眸,她看了眼前的棺木一眼,抿了抿唇如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抬头看向谢不逢,并柔声说:“……陛下,我一直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您。” 她看上去似乎还算镇定,实际上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早就已经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谢不逢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直到他听到兰妃的下一句话。 “和……文清辞有关。” 谢不逢终于回过头,朝自己的母妃看去。 “母妃有何事要说?” 话音落下之后,他终于肯将怀中的谢孚尹,交到了一边的奶娘手中。 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自己亲生之子,面对谢不逢的时候,兰妃仍会心生恐惧,这一年来尤甚。 她的目光下意识躲闪,朝着远处落下。 “我在光成寺见过文清辞一面,这件事陛下应该知道吧?” 停顿片刻,谢不逢果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早已查清,当日文清辞正是在离开光成寺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北地的。 但文清辞具体在光成寺里做了什么,便只有他和兰妃清楚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说此事,兰妃索性一口气道了出来: “彼时文先生亲口向我承认,他进太殊宫的目的,就是杀了废帝。” “嗯。”谢不逢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时我对他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兰妃的语调略显沙哑,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件事便是,文先生当初,究竟为何要将你送上战场?” “他的答案是‘别无选择’,假如文先生直接替陛下您求情,那么猜忌心极强的废帝,定将生出疑心。届时他不但不会听文先生的话,放陛下您一马,甚至还可能直接痛下杀手。” 兰妃的声音,仍是那么的温柔。 她今日所说的话,谢不逢之前或是早就已经猜出了几分,或是从废帝的心声中听到了些许。 可等现如今,当有人将这一切连接在一起,一口气说出来的时候,谢不逢的心脏,还是随之生出了一阵一阵的钝痛。 “我知道……”谢不逢喃喃道,“我都知道……” 偷偷将冬衣还有伤药送往北地的文清辞,怎可能想要自己死在那里? 他的目光,一瞬间柔和了下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