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他转身深深地向文清辞看去:“……爹一生最后悔的,便是卷入雍都的事务中去。清辞,你要知道……无论‘神医谷’这名声有多么响亮,我们都只是江湖郎中而已。和雍都那群贵人,从来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我知道你可能是有些可怜他。但你要记得,你认识谢不逢的时候,他只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大皇子,可是现在的他……怕是早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宋君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皇帝陛下坐拥四海,世上早就没有人有资格可怜他了。” 宋君然和文清辞从小就认识,再了解师弟不过。 他看看出了文清辞眼底的纠结,也将文清辞的心思,猜出了几分。 狂风卷着倾盆大雨涌入了屋内。 不过眨眼,就打湿了两人的衣摆。 久违的寒气,渗入了皮肤之中。 ……我对谢不逢的感情,是“可怜”吗? 少年独跪雪地的图景,又一次出现在了文清辞脑海之中。 他想自己是可怜谢不逢的。 然而那种心情……只是可怜吗? 大雨滂沱,逼着文清辞去思考这个他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下一刻,文清辞的心骤然一空。 “……我知道。”他喃喃自语。 在窗外暴雨的遮掩下,宋君然的音量不由提高了几分:“……况且,况且,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你难道看不出来?” “清辞,你甚至从未见过他本性如何。” “……你就不怕这一切,只是叶公好龙吗。” 并不是,这几日谢不逢对百姓的好,并不是装出来的——文清辞本能的想要反驳。 但是在开口前他却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从昏迷中苏醒后,谢不逢与师兄就变得有些奇怪。 甚至房间里还有瓷碗的碎片。 结合师兄方才所说……他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文清辞不由后怕了一瞬。 在师兄开口说出这番话前,自己竟然真的差一点忘记谢不逢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假如有一天谢不逢暴露了本性,那么自己还能与他好好相处吗? 自己是否真的像宋君然所说的那样叶公好龙? 文清辞不知道。 ……他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这个问题。 “好了,没有时间了——”不等文清辞想明白,宋君然立刻拽着师弟向窗外而去。 他除了暗器与轻功外的其他武功虽也一般,但到底比文清辞强许多。 宋君然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文清辞拉了出来。 大雨冲散了文清辞纷乱的思绪,逼迫着他冷静下来。 后院里并没有侍从看守,雨夜遮住一切声响。 不等人反应过来,两抹淡色的身影,就如星子一般,越过屋檐,向涟和的另一边而去。 两人一路向城外而去,并在位于涟和边缘的农户家中,花重金买来了蓑衣和劣马。 接着一刻也不停地穿过山林,摸黑向永汀府的方向而去。 一点点离开了谢不逢所在的城镇。 …… 丑时,谢不逢一行人终于安排好了粮草,回到了县衙署。 暴雨还未休止,仿佛是有人将天捅了个裂口似的。 谢不逢翻身下马,无视院里向自己行礼的侍从,快步朝房间里走去。 一身黑衣早已被暴雨彻底打湿,紧紧地裹在了谢不逢的身上。 他快步走到了屋檐下,接着忽然立于原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透过窗可以看到,此时房间里一片漆黑,并未点灯。 谢不逢深吸一口气。 或许……文清辞只是睡着了而已。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