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自翊山的另一边照下,化作金箔,洒满了雍都。 更远一点的殷川大运河,也泛着磷光。 如一条锦金色丝带,缠绕着整座那座城市。 文清辞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觉察到这一点,谢不逢缓缓转身问:“在想什么,清辞?” 谢不逢的个子,早在不知不觉中高了文清辞一头。 现在文清辞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向他眼瞳。 编钟声仍未散去。 司礼的官员,还正在下方高唱着什么。 然而落在文清辞和谢不逢的耳边,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一点声响。 甚至下方众人,也化为了一颗颗小小黑点,看不清面容。 他们的世界里,真真切切的只剩下了彼此。 文清辞笑了一下,轻声回答道:“臣只是忽然觉得……陛下长大了。” 他的声音就如今日穿过风雪而来的阳光一样温柔,带着淡淡的感慨。 几年前的那个社日节,同样下着大雪。 尚是个少年的谢不逢抱着小羊,静静地跪在雪地之中。 ——那是彼时的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如今他却已富有四海。 那日,似乎也是文清辞第一次意识到,谢不逢不只是《扶明堂》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大boss,更不是什么纸片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有血有肉。 谢不逢眯了眯眼睛,手指缓缓从文清辞发间撩过。 翊山上的寒风,将那股熟悉的苦香,吹到了他的鼻尖。 谢不逢和文清辞一样,都在此刻想起了那年的社日节。 “清辞还记得那年的社日节吗?”谢不逢轻声问。 今日文清辞难得穿了华服。 月白色的锦缎层层相叠,绣满了暗纹,在日光下散发着柔柔光亮。 头顶的玉冠下,也缀满了珠玉。 小小的晴蓝色玉串,随着谢不逢的动作从文清辞的眼睫边轻晃过去,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自然。”他答道。 谢不逢的手,轻轻地贴在了文清辞的颊边,从他的眼角蹭了过去。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暮光也有一刻失焦:“我那天晚上,做了一场梦。”谢不逢说。 “陛下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回到了肃州,又在陵邑外的小溪边,捡到了一只小羊。” 哪怕过去多年,当日的梦境仍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谢不逢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文清辞也顺着他的话,想起了那只总被谢不逢紧紧抱在怀中的小家伙。 “后来呢?”他忍不住问。 “后来……”谢不逢的手,缓缓从文清辞的脸颊边滑过。 他说:“后来梦醒了,我才发现自己找到的,并不是什么小羊。而是你……” 谢不逢发了一整晚烧,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昏沉间竟然一直紧握着文清辞的手腕不曾松开。 而对方也就这样,陪着自己静静地在地上坐了一整晚。 这一幕,对彼时的他而言,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将小羊弄丢。” 但最后,文清辞竟还是在自己的怀中,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单单是想到这里,谢不逢的心脏便泛起了刺痛。 那曾是他的梦魇。 ……将自己看作那只小羊? 文清辞的手指,也随之一颤。 就在这个时候,司礼的官员终于念完了提前备好的词句。 编钟声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只剩一点回音,还在山涧中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