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是高头大马,很显眼,很快吸引到一些乱民,投过警惕的目光来。 曾太监从一个护卫的马背上滚下来,跑到沂王马侧,举着手高喊道:“众位乡亲,都冷静冷静,我们王爷奉皇上之命,来处置那些害人的东西,还大家公道来了!” 乱民群里起了一阵骚动。 曾太监在落霞庄住了十来年,他早早地养老,闲着无事常在昌平各处晃悠,当地不少百姓认得他。 有些人的脸色变得犹豫。 曾太监劝他们:“你们有什么冤情,都可来告诉王爷,就不要耽搁在此处了。王爷替大家上禀,好不好?” 沂王飞身下马,向乱民走近,他行步之间自有威严,气度庄重,乱民们打量着他,渐渐有人意动。 但也有人丝毫不为所动,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就忽然冷笑大声道:“王爷又怎么样,太子还说替咱们做主来的呢,做得老子家破人亡!” 他这声一嚷,本已有所活动的乱民顿时又聚了回去,目光重新变得畏惧又痛恨。 就是这些贵人,害得他们没了活路,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好贵人! 曾太监卖力相劝:“我们王爷不是那样人,咱家在落霞庄这么多年了,诸位互相打听打听,咱家欺负过谁没有?都是王爷耳提面命,叫我要老实做人,假如有鱼肉百姓的事,那就活剐了我!我们王爷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再不会改的,你们说我怕不怕?我自然从来不敢啊。” 他以自身为背书,到底有点效用,有人就问道:“那我们现在散了,还追不追究我们的罪?孟庄头之前说,我们是造反,等大军来了,要把我们统统抓去杀头。” “什么孟庄头,他就是第一个活畜生!”那中年汉子又骂,“抓了我的小妮儿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要敢出来,老子先杀了他!” 沂王眉心拧起,转头问曾太监:“怎么回事?孟良才还糟蹋民女?” 曾太监苦笑:“这家的小妮儿老奴见过,是个小美人,孟良才自己不好这口,大约是抓去孝敬太子的。” 沂王脸色冷酷下来,道:“叫孟良才出来。” 曾太监微愣:“只怕他不肯——” “你喊话,他如不出来,本王即刻掉头就走,进宫向父皇请罪,本王能力有限,解不得这围,请父皇另派人来。” 曾太监的大肚子挺了起来,应道:“是!” 这才是他们王爷么,这样做事才痛快! 他便冲着主院大门方向大声叫喊起来,乱民们面面相觑,不知哪个先跟着喊了一嗓子,然后众人七嘴八舌地都叫嚷起来。 “孟良才,出来!” “孟良才,出来!” “孟畜生,你不出来,王爷就走了,你跟你主子就完了!” 不知喊了多少声,终于,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的脑袋从院墙后缓缓升了起来,脸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沂王爷,皇上派您来平叛,您为何还不把这些乱民抓走,却叫他们胡乱嚷嚷,都惊着太子殿下了。” 沂王负手,淡淡道:“本王正在办差,有些事要问你,问好了才能办,你出来。” 孟良才如何敢出,曾太监便厉声道:“咱们做奴婢的,该豁出性命保护主子才是,哪有你这样龟缩不敢出头的?你是不是想害死太子殿下?咱家话放在这里,太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害的!” 孟良才还想拖延,乱民们见到他冒头,又鼓噪起来,里面的人听着动静,不知是不是吓到了,只见孟良才被向外一推,跌下院墙来。 院墙外,就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乱民。 “……” 孟良才摔得灰头土脸,但竟不敢呼出一声痛来。 他抖索着半爬起来,望着四周一张张脸,从来没觉得这些蝼蚁一样的人如此可怕过。 沂王往他走去。 护卫们紧张地护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