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在站台上重复喊:“要开车了!没上车的快上车!别误车!” 男人站起来,不和他啰嗦:“你在这里也不安全,一起上车。” 霍一忠犹豫了几秒钟,站起来,和这个一脸凶苦相的男人上了火车。 男人把他往卧铺车厢带去,一个挺拔的年轻列车员检查了两人的车票和工作证,敬个礼,沉默地打开车厢门,一言不发,等他们进去,又快速把门锁上。 火车很快开动了起来,离开了这个县城站点。 霍一忠一进卧铺车厢,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他迅速转头,想伸手去拧住男人的双臂,可男人反应很快,和他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两人招招入骨入肉。 霍一忠右手负伤,最后反被擒住,男人双手和右脚一起抵住他后背,把他压在床铺边缘,霍一忠一动不能动。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放开霍一忠,甩甩自己的胳膊,揉揉手臂:“他娘的!蔡大头不是说你右手受伤了吗?怎么还这么能打?” 霍一忠久不逢对手,被一个陌生人擒拿住,一脸怒色,直起身来,在没开灯的火车厢里死死盯住男人,怕他趁黑掏枪。 “霍老高!霍老高!”有个虚弱的声音在某个铺位中响起,“是我,蔡大头!” 霍一忠双耳一动,这才放过眼前的男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那个叫蔡大头的人划亮了一根火柴,照明了暗夜几秒钟,火柴灭了,视线又重新回到黑暗中,但这短短的光亮,也足够令霍一忠看清楚人脸了。 “老蔡!”霍一忠轻叫出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蔡大头,报名当兵时就叫蔡大,因为头长得宽大,人人都叫他蔡大头,平凡的五官,毫无亮点的身形,隐藏在人群中如同滴水入海,不着痕迹。 刚刚乍一看,蔡大头憔悴得头都小了一圈。 他和蔡大头是从前在南方边境的战友,都是侦察队的队员,跟曹正一样好的交情。 自从老首长被关押后,霍一忠去了北方,蔡大头仍留在南方,听说调离了侦察队,不知道执行什么任务去了。说起来,他们已经有五年多没见了。 “受了点伤,死不了。”蔡大头的声音很虚很沉,一条左腿绑满了乱糟糟的白色绷带,渗了许多血出来,不知道情形有多严重。 “怎么回事?”霍一忠关切问。 “遭人暗算。县里不安全了。”蔡大头不能多说。 这节车厢里,每个人的工作都是独立保密的,谁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任何工作。 “那个是罗队长,可以信任。”蔡大头喘着气,靠在铁皮车厢上,指了指跟霍一忠身后的男人。 刚刚和霍一忠交手的罗队长这时候才开口:“霍营长,把文件拿出来。还有三个站,我就要下车了。” 霍一忠这才说:“不在我身上。” 脸上法令纹深陷的罗队长有一丝不快:“在哪儿?” “刚刚火车站的男厕所,数过去第二个坑位,靠墙,左侧有一块松动的石头,用小刀挖一下,就能拿出来。” 蔡大头受了伤,听了这话,轻笑出来,鼻息一喘一喘的:“霍老高,还得是你!从前老首长就说你跟耗子似的,什么都藏得稳稳妥妥的。” 罗队长折返车厢门口,和刚刚给他们开门的列车员交代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霍一忠就听到有人跳车在地上,往稻田里滚动的声音。 “霍营长,你在下一站下车,买最早的车票回你本次落脚点,不要耽误。”罗队长回头叮嘱他,“苏昌光的事,有人替你遮住了,回去正常报道,别声张,别给自己揽事儿。” “蔡大头,你还有两个站到一个镇上,我已经提前交代过那边的兄弟了,他们会用船送你去医院。”罗队长走近他们,点燃一根烟,有呛鼻的烟味笼罩他们几个人,“凌晨五点下车,人少,不会引起注意。” “是!”蔡大头虚虚地举起右手,敬了个礼。 霍一忠想和蔡大头叙叙旧,奈何蔡大头体力不支:“霍老高,扶我躺会儿。” 霍一忠站起来,弯着腰,伸手扶蔡大头躺在卧铺上,蔡大头转换了个动作,嘴里哎哟哎哟地叫着疼,趁机在霍一忠手心写下几个字。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