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见过小江这么挂着丈夫的军嫂。” 江心讶异,停下手上给霍一忠补一件旧衣的针线活儿:“我一句话没提他。” “年轻媳妇都这样,我们都这么过来的。”苗嫂子有经验,刚结婚头几年,家里男人去外头执行任务,自己带着年幼的孩子在家,总是担惊受怕,直到人平安回来才放下心。 江心不好意思笑起来,夜深人静时,确实也总会想他,想他到哪儿了,会遇到什么人,会不会保护好自己,辗转反侧,夜深过半才能浅浅入睡。 元宵节那天晚上,家属村在篮球场有一台节目,请了屯里的知青来表演唱歌跳舞,很是热闹了一番。 晚会结束后,霍明霍岩也跟着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乱跳,两双小手小脚乱摆,嘴里唱着:“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巴扎嘿!巴扎嘿!” 元宵节当日,家属村的人大多吃饺子,江心是南方人,一直吃汤圆,她把一些花生碾碎,混了白糖和黑芝麻,滚圆面团,煮了小半锅,让四个孩子先吃,又给隔壁的郑婶子一家送去了一碗,他们家也吃甜汤圆。 夜里,家属村万籁俱寂,屋里关了灯,两个孩子也熟睡了,江心自己一人在客厅看会儿书,走神频频,往日里都是她和霍一忠窝在一起,也有两三天了,往南走,有多南,会路过新庆吗? 隔天,江心看到后勤在家属村篮球场宣传扫盲班的事,鼓励大家积极报名,学习知识,摆脱文盲的身份,除了要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要学会读书看报,领会主席的指示,争当先进标兵,屯里有人愿意来也可以。 别的地方,有的是强制每一个人都去上这个扫盲班,但部队没有,而是以自愿为原则。 有些人怕别人嘲笑自己不识字,不肯报名去上这个班,更怕自己学不会,又引人说他们脑子笨,还有一些自觉年纪已经大了,一辈子待在这儿,认了字也没啥用,并不是那么乐意去上课,因此招的还是那批积极响应的,剩下的那些还在观望。 “招生”开启,老师却隔了两日才定下来,一个是江心,另一个竟然是附近大林子屯里的女知青,叫程菲。 她元宵节来表演跳舞,听到有家属说这里要办扫盲班,自己给自己写了一封推荐信来的,只要求晚上给她提供住宿,粮油票不要也行,反正白天她继续在生产队种地挣工分,一周有两个晚上住家属村这头。 这事儿在家属村又引起了一番讨论,毕竟当时是有三个人报名当老师的,本意也更倾向在家属村选人,但中途冒出一个程咬金,就很耐人寻味。 这个小程知青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后勤怎么会选择用她? 黄嫂子消息最灵通,一大早就从篮球场那个“情报中心”回来,绕道到江心家里,还顺便把附近几个嫂子都叫过来:“打听出来了!那小程知青今年二十五了,是替她哥来下乡的,来四五年了,还没结婚,说是要扎根农村,除了在屯里种地,还想来扫盲班出一份力,平时干活儿就很积极,是个进步青年!” “那她和小江一样,是高中毕业吧?”有人问,“怎么没推举去上工农兵大学呢?” “听说是高中毕业的,还特意把毕业证拿给柴主任看了。” 黄嫂子也只是听了零星半点,就急着跑回来说了。?“工农兵大学是那么好推荐的?有名额,屯里人就推荐自己人去了,哪轮得到这些外地的知青。” “人长啥样?好看吗?”有嫂子问,“没结婚的话,我老家还有个小叔子,也是二十五六,一直没对象呢。” “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十来个跳舞的知青全都穿着一个样儿,脸上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天又暗,分不出来谁是谁。”还真没人留意过程菲长什么样。 “嗐,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见一见就行了,她也不能是长得三头六臂的吧。”有嫂子不在意,反正不影响她上课学习就行。 “那这么说,就是咱们这儿开两个班?一个星期上两晚课?”苗嫂子也报了名,她现在学认字学上了瘾,努力往她的偶像何知云靠近,读不了大学,会读报纸也成。 “对,定了,这回的人比上回的多,后勤特意分了两个班,错开来上,就是怕人多闹事,反正老师够,就点多两个油灯的事儿。”学校现在还没拉电,晚上上课,只能点两盏油灯。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