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嫂子也烦心,老于在这个副职上待了足够久了,上头的正职不动,他没办法调动,又没办法升职级,真回老家,就要面对公婆小叔子小姑子一群人,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因此她还挺理解玉兰不想走的心态。 江心倒是听人说过,玉兰的嗓子毁了,是她娘家人做的。 当时玉兰绊倒来顺,害来顺早产,小吕打了小周一顿,周水发是作为惩罚把玉兰送回娘家的,玉兰对娘家人的说法是,她和周水发吵架,气不过,这才回来的。 可玉兰原来离开娘家,投奔周水发的时候,把娘家兄弟侮辱得够呛,说来世做条狗也不投胎到这个家里,父暴母恶,两个兄弟,一个断手一个跛足,家徒四壁,八面漏风,什么脏活累活都差使她去干。 为了离开这个家,玉兰给镇上的媒婆挑了三个月的水,才让媒人说个离家远的男人,那媒婆收了好处也办事,就给她说了个远在东北当兵的周水发。 两人没见过面,但听媒人婆说对方不错,就决定要结婚,等接到周水发同意结婚的电报,玉兰一声不吭,把家里十几块钱偷了,没出过门的女人,竟如此大胆,买了票到军营找周水发,打了证,生下孩子,这才有了她崇拜军人“千里寻夫”的故事。 可那次灰溜溜地回娘家,玉兰没带钱也没带东西回去,光着两个兜,带了两身破衣服,娘家人本就气她不声不响把家里的钱偷走,看她回来几个月,周水发也没个电报没封信来问,以为她是被周水发抛弃了,老家人没有离婚证的概念,竟要逼着她改嫁给同村的一个老光棍,看能不能换几十块彩礼钱回来。 玉兰又没有真的离婚,她一直反抗,用原来的那把好嗓子哭得柔肠寸断,想请村里的老人和村支书给她做主,那几个人都是村里的人,只说这是人家里的事,不好管,玉兰人缘实在不好,大家调解几句就散了。 自小被她嘲笑欺负的残疾兄弟烦她一直哭哭啼啼,一天到晚没停过,心一横,采了一种当地的土药,把煮熟了的汤药给她灌下去,这种药适当喝可以退烧,喝多了是要变哑巴的,就这样连着灌了好几天,人没事,但嗓子是彻底毁了。 过了几个月,小周觉得这个惩罚够久的了,而且儿子周大宝也成日要妈,就发电报让她回家属村来,玉兰的娘家人这才相信,玉兰还是有男人给她做主的,顿时慌了神,何况玉兰还哑着嗓子威胁他们,要让周水发拿枪毙了他们,这才凑了十几块钱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 玉兰家里和周水发家里都是山区,虽说是交接的镇,走起来也要一天时间,可住得这样近,那真是想想都渗人,所以她死活不肯回去。 周水发转业这个事情,是组织上的决定,不会以玉兰的哭闹和不愿意而改变,她离开的时候,哭得惊天动地,拉着家属楼的邻居们的手,约好互相写信,让大家千万不要忘记她。 最不喜欢她的苗嫂子说:“这个人再不讨人喜欢,也有点心肝。”可见每个人都是复杂多面的。 等这批人走后,家属村别离的情绪就淡了很多,江心听霍一忠的意思,往年春天都有新兵进营,但今年已经没有了,有人估计察觉到裁军的动静,好几个人休假,或到首都,或到省军区去找关系,要不就是想留下,要不就是想调往其他师部。 江心问他:“怎么不见你行动?”这两年已经很少看到霍一忠出差了,偶尔出去也只是例行的培训,这回变动这样大,他也稳下来,不声不响地上班训练。 “不单只我,从去年开始,好几个人都没有再出去过了。”霍一忠也观察了其他的战友,大家也不说这件事,好像都有点了默契。 到了这样的时候,霍一忠再蠢钝也明白,他的去留,必须等老首长的安排。 “不过,现在省军部下发了文件,准备招一批退休干部回来当教官,如果有想提高文化水平和作战指挥能力的在职军官,可以报名读书,考试合格,拿的是军校的文凭。”霍一忠有些羞赧,“心心,我想去报名。” 江心笑起来:“当然好!” 霍一忠把人抱住:“心心,你真好!”似乎无论他做什么,江心都支持他。 什么悔教夫婿觅封侯,觅了再说吧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