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祭酒大人往前院走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心腹幕僚却有些不解,低声问:“大人,我怎么记得您的确吩咐管事,若是有司徒少卿前来,不让他入门啊?” 齐老冷哼了一声:“我不与他往来,又不是因为他严格执法。实在是这小子目中无人得很!前些日子,朝中争议边关开市,明眼人都知这是给虎狼开门,偏偏太子被人蒙蔽一意孤行。群臣都反对。我入宫求见陛下商讨时,他也在场,这小子居然说一大串开市通商的大道理,逢迎着太子,驳得我一时哑口无言,实在是可恨!可方才你也见了,他派来个刁蛮丫头来送个‘法’字,倒像我跟那些酸腐文人一样,恨他严格执法……混账,这个少卿府的男男女女都是混账!这是算计拿捏着我啊,我自然要让那小子亲自来一趟,当面狠狠骂骂他!” 那幕僚听了也是苦笑。 齐老为人清高孤高,向来不屑于酸腐文人那一套。 司徒晟真厉害,算无遗漏,派个女子来这么一出,专捅祭酒大人的老腰眼子啊! 再说楚琳琅,万万没想到自己一顿胡诌,竟然让祭酒大人当面改口,邀约司徒晟去吃宴饮酒。 不管怎么样,能出现在国子监祭酒大人的家宴,意义绝对非凡。 最起码对司徒晟这个不为百官接受的酷吏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所以楚琳琅也顾不得退端砚了,坐着马车归府,探着书房的窗喊大人,然后让夏荷赶紧给司徒晟找衣服扮上。 一时间,楚管事如翻飞的蝶,忙着帮司徒晟束发冠,整理衣领子,又细细说着自己在祭酒大人府上的遭遇。 司徒晟听到最后,也猜到了齐老那倔老头能改口的缘故了,只道:“你还真能给我找事,我向来不爱应酬,更不爱去人多的地方!” 楚琳琅手脚麻利地替司徒晟整理着衣襟腰带,嘴里言不由衷道:“是是是,我家大人最清高了,就跟山头上一根孤松,看着就十分特别……招人喜欢。” 司徒晟焉能听不出,她暗讽自己是不合群,没人缘的孤臣,不由得抬起俊眸瞪向楚琳琅。 楚琳琅假装没看见,只满意看着自己打扮出来的整齐行头。啧啧啧,有了劲瘦高大的身材,真是穿什么都有韵味。 她不过是做了最寻常的白衫,愣是让这男人穿出了遗世孤高之感。 穿得这么迷人,保管能让人一看就忘了他的手里过了多少血腥人命! 想到这,她又搭配着素雅的玉环给他腰间挂上,嘴里说道:“这次是奴家逞口舌之快,给大人添麻烦了。可是人家到底是国子监祭酒,既然开口相邀,焉能不去?我看他年岁那么大了,应该招架不住几杯水酒。大人不爱应酬,不妨慢慢去,等酒席过半,露个脸,喝几杯,说说吉祥话就可以走了!” 司徒晟不动声色地听着,突然问道:“你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相公为人的?” 楚琳琅被问得一愣,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看着司徒晟的脸不说话了。 是啊,她怎么又忘了,自己如今不再是官家娘子。 司徒晟更不是周随安,她怎么能像教小孩似,教人家少卿人情世故呢? 想到这,她抿了抿樱唇,恭谨后退两步,蹲身施礼道:“奴家造次了,还请大人责罚。” 司徒晟看她笑意渐失的样子,手不受控地想要扶她起身,可到底还是顿住了。 他方才这话并不是想要嘲讽楚氏,只是看着她像找食吃的小母鸡般围着自己转,眼里满是兴奋与喜悦。 他在想到她以前一定也是这般对周随安的,那话便脱口而出了。 司徒晟其实想让这女子明白,她不必费心替他笼络人脉,因为……自己可能比周随安还要让她失望。 毕竟周随安虽然自大愚蠢,却是一心至纯做官的,图的是一份加官进爵。 不像他,无论做什么,都有掣肘牵制,心思并不纯净…… 这些话,在喉咙里滚了滚,还是没说出去,只是心情也如她脸上消失的笑,一路坠下,变得沉甸甸。 楚氏今日会跟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