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金镂空莲花底座上镶着莲形碧玉,边缘镶着数颗绿松石。 殷太太平日里总是穿得老成持重,衣料总是鸦青、栗紫色、铁锈色之类的深色,簪子也只戴些线条简单的碧玉簪、白玉簪。 此刻戴上这么一支鲜亮精致的发簪,映得殷太太整个人一下子亮了不少。 “真好看!”萧燕飞端详了殷太太一番,含笑赞了一句,又转头问殷老爷,“外祖父,您说呢?” “好看,真是好看!”殷老爷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眯了眼。 佘氏也在旁边笑呵呵地恭维了一句:“母亲戴着这发簪看来年轻了好几岁,我们燕飞真是好眼光,还孝顺!” “外祖母,”萧燕飞又给殷太太调整了下发簪的位置,越看越满意,“下回我带您去青鸾坊看看,这家的首饰做得特别新颖好看。” 殷太太被外孙女哄得高兴,笑得合不拢嘴,招呼廖妈妈道:“你去开箱子,把我那条西洋来的红宝石项链拿来。” “那项链我可压不住,但肯定适合我们燕儿。” “太太,奴婢这就去。”廖妈妈笑眯眯地应了,赶紧往内室那边去了。 什么?!佘氏双眸微张,笑容登时僵在了唇角。 她也见过婆母的那条红宝石项链,居中镶嵌的那颗红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华丽异常,是去年殷家的商船不远万里地从西洋带回来的。 当时她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得不得了,觉得可以给女儿当嫁妆,想着殷太太这一把年纪也撑不起这种首饰,心里只以为殷太太会留给自己的女儿或者未来的儿媳。 没想到…… 佘氏的眼底掠过一抹嫉妒以及不甘,飞快地朝茶几上的契纸睃了一眼,这么个温泉庄子给这丫头当压箱底还不够吗?! 她摸出帕子,装模作样地拭了拭嘴角,再抬眼时,面容已恢复如常,笑容亲和地说道:“母亲这是在给燕飞添妆呢。” “咱们外甥女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马上就要出嫁了!” 是啊,这丫头都快出嫁了。殷太太慈爱地看着萧燕飞,心里有些酸楚。 之前萧鸾飞及笄礼的时候,自己与老爷虽然不能亲自赶到京城,但还是让人给萧鸾飞送了份重礼,听说萧鸾飞的及笄礼办得风风光光。 可燕飞却一无所有。 殷太太私底下问过女儿,阿婉说那个时候燕飞被崔姨娘留在庄子上,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只是想想,殷太太就觉得心疼,胸中的一阵阵难过压抑不住。 外孙女的笄礼是补不上了,可这丫头的添妆,她与老爷一定要添上一份重重的,绝不能再委屈了这孩子。 “这不够……”殷太太抬手摸了摸萧燕飞清丽的面庞,眼底泛着点点泪光,“燕儿,外祖母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添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让这京城的姑娘都羡慕你的十里红妆!” “……”佘氏笑得更干了,眼底又是一沉,阴影渐浓。 她想到了当年殷婉的十里红妆,直到现在,江南那边还时不时有人提起,听说其中的一抬嫁妆全都是银票,每一张至少是五千两面额。 她的夫君殷焕是二老的嗣子,将来是要给二老送终的。于情于理,这份偌大的家业都该是属于他们这一房的。 姑奶奶殷婉这都出嫁那么多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公婆始终惦记着这位姑奶奶,如今竟连外孙女也要一并照应上,分明没把他们这一房当一家人。 再这么下去,这对老不死的会不会把家里剩下一半的家业也给掏空了,全都贴补给外孙和外孙女?!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