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又连忙接住了那张落下两寸的绢纸。 他仓皇地又把那张绢纸塞回到了袖袋中,接着才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问道:“殿下可有什么事?” 唐越泽不知何时又从大门口倒转回来,撩袍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迎上承恩公强作镇定的眼神,唐越泽心下疑惑,总觉得他看着古怪得很,似有点慌,又有点惧。 应该说,最近这两天承恩公一直有些神神叨叨的,一惊一乍的。 唐越泽也曾问过他,承恩公只说因为尚古城的民乱,担心皇帝责怪。问了两回后,承恩公的回答千篇一律,唐越泽也就不再问了。 “大舅父,我待会出城送送顾非池,这边就交给你,千万要守好城门。”唐越泽郑重地叮嘱道,“万万不能再出一点岔子了。” 承恩公自然是满口应下,信誓旦旦。 这时,门外的小胡子亲卫牵来了一匹矫健的黑马,喊了声:“殿下,马备好了。” 唐越泽急着去追顾非池,也就没再跟承恩公多说,赶紧上了马,沿着街道一路往南而去,追着顾非池走了。 唐越泽带着两个亲卫在尚古城的南城门口追上了顾非池以及那三千天府军精锐,以相送为名跟在了顾非池身边。 三千骑兵策马奔驰,所经之处,马蹄声隆隆作响,犹如万马奔腾般气势惊人,踏起一片浓浓的尘雾。 空中碧蓝如海,万里无云,偶有雄鹰翱翔飞过。 唐越泽和顾非池向来不熟,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跟了一路,直到夕阳落下大半时,顾非池下令原地扎营。 天府军精锐个个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扎起营来动作极为利落,不过须臾,唐越泽就看到这片依河的空地上多了一片连绵的帐篷。 令他震惊的是,连顾非池堂堂世子竟然也在亲自扎营,动作娴熟得似乎他曾经做过上千上万次,如流水般顺畅。 在一股莫名的冲动下,唐越泽忍不住就朝顾非池走去,目光怔怔。 他有些心不在焉,与一名端着一锅水的士兵撞了个满怀。 凉水自铁锅中泼洒而出,溅湿了唐越泽的胸襟,连他的鬓角都被水弄湿了一片,狼狈不堪。 “殿下恕罪!”那士兵连忙放下了铁锅,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告罪。 “无妨。”唐越泽拨了拨鬓角的湿发,目光迎上两丈外顾非池那似笑非笑的眼眸,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不知如何自处。 唐越泽又往前走了几步,清了清嗓子,拱手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城了。顾世子,你回京后,记得替我向父皇问安。” 最后一句话唐越泽说得愈发艰涩。 他转身欲走,却又被顾非池唤住:“殿下,换身衣裳再走吧,免得着凉了。” “边昀,带殿下去更衣。” 顾非池也根本没给唐越泽拒绝的机会,吩咐小将边昀一声。 边昀便大步走到了顾非池与唐越泽之间,对着唐越泽伸手做请状。 唐越泽随边昀去了就近的营帐,换了身簇新的竹青色直裰,再也没见到顾非池,倒是边昀殷勤地亲自送他往回走了一里,才调头。 夕阳差不多彻底落下了,只余下天际的最后一缕红光。 高空中,一头白鹰展翅盘旋了几圈,嘹亮地鸣叫了几声,又飞远了。 经历过此前白巾军之乱后,官道上根本没有人,空荡荡的,灰暗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