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松松筋骨,下一刻,一阵凌厉的破空声蓦地响起,一支羽箭自右前方的一条巷子里急射而来,正中杨侍卫长的背心。 箭头包着粗布,不会至人于死地,但巨大的力道撞得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杨侍卫长痛呼一声,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了马腿上。 这一摔,他的发髻散了些许,四肢百骸一阵酸痛,痛得他面目狰狞。 不远处,清脆的马蹄声踏着月色而来,一袭竹月色直裰的少年策马执弓,高高的马尾随着马蹄的起落甩出优美的弧度,既优雅又利落。 不一会儿,少年与白马就停在了两丈开外。 那执弓的少年不过十来岁,眉目精致隽秀,脊背笔挺,只单单这样策马站在那里,便将这寂静无人的街道衬得如同月夜竹林般高雅风致。 萧烁环视着杨侍卫长以及那些王府侍卫,斯文一笑,笑容犹如清风朗月,叹道:“这还没三更呢,京城的治安这么差了,都有人敢拦路抢劫了。” 说话的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往马车里的萧燕飞瞟,目光微闪,嘀咕道:“姑娘家家的,大半夜了都不回家。” “看,被狗拦路了吧。” “幸好……我刚好路过。” 少年看似优雅的外表下,藏着别扭的小性子,似在说: 他不是担心她没回家,这是“偶遇”。 第102章 萧烁自从跟着顾非池随军后,就一直待在天府军的军营里。 哪怕这趟从幽州回来,他也没有进过京城,自然也没有回过殷家。 半大不小的少年郎出了这么一趟远门,又在军中历练了一番,瞧着皮肤黑了,也精瘦了,身量长了不少。 性子依然有些别扭,不过少了从前的那种拧巴劲。 军营果然是锻炼人的好地方! 萧燕飞弯了弯眉眼,笑靥更甜:“这大半夜的,还真是很巧呢,我的弟弟~” 月光下,少女墨玉般的瞳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萧烁,顾盼间,有一种既温柔又张扬的矛盾感。 又来!又来! 被她这声“弟弟”一叫,萧烁差点没从马上滚下来,下意识地拉了拉缰绳。胯下的那匹白马甩甩头打了个响鼻,朝马车又走近了两步。 萧烁知道嫡母与父亲义绝了,也知道侯府里出事了。 他只是去了一趟幽州,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他一时不知怎么面对二姐与嫡母,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没回去。 拖得越久,他就越是不敢回…… 此刻,看着萧燕飞的笑容一如往昔,萧烁陡然一松,压在心头的巨石放下了。 就算是嫡母与父亲义绝了,姐姐也还是他的姐姐。 萧烁的眉眼弯出个小小的弧度,少年的神情一下疏朗了不少。 “何人闹事?!”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承天门那边的一队禁军将士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了过来,高声质问着。 一名宁王府的侍卫正蹲在地上查看刚刚落马的杨侍卫长,另一名侍卫气急败坏地指向了马背上手执长弓的萧烁,对着那队禁军将士告状道:“有人行凶。是他意图射杀杨侍卫长!” “射杀?”萧燕飞自窗口探出一只手,纤长的手指指了指落在杨侍卫长身边的那支箭,“说的是这个吗?” 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到,那支羽箭的箭头上包着一层粗布。 宁王府的几个侍卫脸色有些不好看,刚才杨侍卫长突然被一箭射下马,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都吓了一跳,只当作是他被那支箭射伤,根本没有注意到箭头包着粗布。 “……没出血。”蹲在地上的侍卫见杨侍卫长无恙,松了口气,“杨侍卫长,属下扶您起来?” 两个王府侍卫连忙去搀扶地上的杨侍卫。 萧燕飞轻笑出声,梨涡里似是盛着皎洁的月辉,温温柔柔道:“京畿重地,自然不可伤人。” “但是,这京畿重地,莫非就可以拦路抢劫了?” 明芮悠悠叹了口气,抬手往承天门方向一指,对着为首的黑膛脸将士道:“大人,皇城脚下,这样的治安可不行。” 明芮与萧燕飞一唱一和,直视着这队禁军将士,不卑不亢,一派从容自若。 那几名禁军将士默默地交换着眼神。 他们这些人今天就在宫门当值,谁不认识马车里这位新上任的北安伯? 又有谁不知道这位北安伯究竟是怎么以女子之身袭爵的! 那黑膛脸将士心里有了计较,将手里的刀鞘指向了杨侍卫长等人,冷冷地呵斥道:“何人在这里喧闹!” 杨侍卫长终于站了起来,身上的衣袍沾了不少尘土,额角磕出了一个青紫的大包,狼狈不堪。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