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亲昵、几分抚慰。 这还是她第一次唤他阿池。 “嗯……”顾非池垂眸看她,轻轻地应了。 那漆黑晦暗的眸底又一点点地有了光彩。 顾非池大步走到香案前,拿起了几炷香,以烛火点燃香后,把三炷香递给了萧燕飞。 两人并肩在蒲团上跪下了,恭恭敬敬地上香。 顾非池看着牌位,薄唇微动,近乎无声地说了几句话后,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接着把香插到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在上了香后,顾非池又另外点了三炷香,再次上了香。 这一次,是代不在京城的谢无端上的香。 等再次插好香后,顾非池这才转过了身,又回到了萧燕飞的身边,轻声又道:“再过几日表哥就会扶灵回京。” 谢家没有祖地,谢家也没有宗族,如今谢家满门皆灭,只余下了表哥孑然一人。 “昭明长公主的灵柩如今还停灵在皇觉寺中……” 皇帝本来说是让昭明葬入皇陵,可华阳大长公主反对,说昭明可不会稀罕皇帝的“恩典”,坚持将昭明的灵柩停灵在皇觉寺。 顾非池看着前方的那两道牌位,声音渐渐有些低哑:“爹说,当年他们四个人在华阳大长公主府上,一同长大,如今只有他了。” 卫国公、顾明镜、谢以默与昭明四个人,只剩下了卫国公顾延之一人了。 后方香案上的那只彩雀也飞过来,趁着两人没注意,悄咪咪地往外飞。 停在殿外一棵梧桐树上的白鹰一直注视着他们,立即发出一声示威的鹰啼。 彩雀又瑟缩了一下,耸立的毛羽直抖。 “雪焰。”顾非池不轻不重地唤了声白鹰的名字。 他转过了身,目光仰望着殿外的碧空与烈日。 “我们走吧。” 顾非池撩袍迈出了殿宇。 萧燕飞与他并肩而行,眼角看着身旁青年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自少年起就久经沙场,大半的时间都在战场上,身上伤痕累累。 不仅是卫国公失去了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顾非池亦然。 别人只看到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没有看到他的痛,他的伤疤。 战场上,人命是最微不足道的,顾非池只是人,不是神,他只能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地战死。 萧燕飞一阵心悸,一种酸酸的感觉呼啸而来,似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塌陷了一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着她。 萧燕飞主动伸出了手。 白嫩柔腻的小手紧紧贴着他的手掌,感受着掌下炽热紧致的肌肤,男子粗糙的掌心、指腹略有薄茧。 两相接触的温度格外烫人,一时分不清是她的手心烫,还是他的。 彩雀扑棱着翅膀从两人身边飞过,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白鹰自树梢腾空而起,在两人头顶绕着圈,听话地没有再去追那只鸟,不满地连续啼鸣了好几声。 萧燕飞若无其事地说道:“萧烁那小子回来也没住上两天,就又回军营去了,说什么他要把丢了的爵位再挣回来。” “他小小年纪的,何必非要把这么重的枷锁往身上铐。” 萧燕飞偏过脸,盯着他面具后的黑眸,问道:“你说,是不是?” 少女的眼眸灼灼发亮,似能劈开夜色的晨曦,璀璨夺目。 顾非池也扭头看着她,垂下了眸子,思绪不由被她牵引,点点头:“是。” “你也是。”萧燕飞徐徐道,三个字一字一顿。 两人的目光对撞在一起,脸与脸相隔不过一尺,近得能看到他唇角、下巴上细细的汗毛。 “不要把这么重的伽锁套在自己的身上。”说话的同时,萧燕飞微微地踮起了脚,抬起左手摸向他脸上的半边面具,在那冰冷的金属边缘碰触了一下。 指腹在面具上碰了碰,就要退开,可顾非池的动作比她更快,大掌覆住她的小手,引导她的手轻轻地为他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点点地露出面具下青年俊美白皙的面庞。 日光下,男子肤白如雪,脸庞轮廓优美,那双墨玉般的眼眸流光四溢,鼻梁高挺精致,漂亮的五官笔墨难描。 她从未这样仔细地打量过一个人。 她的目光专注而执着,似要穿过那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