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门就出现在了前方,城墙上方的一支支火把在夜色中灼灼燃烧着,照亮了城门上下。 空气中犹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城门之外,尸横遍野。 “边校尉。” 一道道熟稔的招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一众天府军将士都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到了兰山城后,众将士分成了三批,轮流休息、巡逻和守城,靠着这种方式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休息。 边昀在城门前勒住了缰绳,抬眼望着夜风中那面染血的帅旗。 旗帜猎猎飞舞,既张扬又悲壮。 边昀振臂一挥,豪气冲天地朗声道:“点兵!” 他的声音响彻了城门上下。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周遭的那些天府军将士皆是眼睛一亮,一个个跃跃欲试。 随即,便有一阵呜咽的号角声响起,拨开了朦胧的夜色。 隆隆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上空传来熟悉的鹰唳声。 一头白鹰划过夜空,目标明确地朝着六磐城的方向飞去。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黎明的空气显得灰蒙蒙的。 饶是它比那只被放走的白鸽晚飞了一刻钟,还是游刃有余地在半途就追上了白鸽,用翅膀像赶羊似的驱赶着,追逐着。 白色的信鸽逃得狼狈,飞过六磐城的城墙后,才慌慌张张地落下,几乎是精疲力竭,颤抖地咕咕叫个不停。 城墙上的随从一把接住了那只从半空中落下的白鸽,紧紧地抓着它,匆匆跑向了不远处的大都尉,激动地高喊道:“大都尉,鸽子回来了。” “给我看看。”大都尉急切地接过了那只白鸽,立刻低头去看它腿上绑的布条。 一抹刺目的红映入他的眼帘。 是红色啊。大都尉有点失望。 红色代表,兰山城里的不是谢无端。 这也意味着,唾手可及的大好军功没了。 为了兰山城的事,大都尉的精神已经绷了整整一天两夜,此刻感觉像是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似的,既失望,又不快,更有几分迁怒,心头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中年谋士也陪在一旁等了一夜,难掩疲惫之色。 他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大都尉,当日谢无端被景人押送进京的时候,伤得很重,命不久矣。” 当时若非是看谢无端几乎死定了,留吁元帅又岂会纵虎归山。 大都尉随手将信鸽抛给了随从,蹙眉道:“不是谢无端的话,现在在兰山城的会是谁呢?” “还特意用了谢家的帅旗。” 中年谋士朝兰山城的方向远望了一眼,含笑道:“等昙达回来,您自然就知道了。” “啪!” 大都尉的手近乎泄愤地重重地拍在了角墩上,额角青筋暴起,只想宣泄心头的燥郁之气,怒道:“等昙达回来,问个清楚后,就由我亲自率兵,一举拿下兰山城。” 他既然能拿下兰山城一次,也能拿下第二次。 他既然能屠了兰山城一次,也能让兰山城,从此再无活人。 大都尉重重地拂袖而去,匆匆下了城墙,只留随从还等在城墙上。 两夜没睡的大都尉径直回了守备府和衣小憩,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但是每次稍微闭一会儿眼,就会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心弦依然绷得紧紧。 “昙达还没回来?” 这个问题大都尉问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否定。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依然没有一个人回来。 大都督再也睡不下去了,又回一次了城墙上,因为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有些狰狞,思绪渐渐迟钝。 真的不是谢无端吗? 那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为什么信鸽回来了,昙达却没回来?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转过身时,那西斜的阳光直刺进他的眼睛,让他的心头更烦躁了。 大都尉浓黑的粗眉紧紧地拧成了“川”字,硬声道,“如果不是谢无端的话,大景朝还有谁能够用兵如神至此?” 中年谋士也没睡上一会儿,就又被大都尉派人传唤至此。 他强压下疲惫,沉吟了片刻后,才道:“听闻卫国公世子顾非池亦是一员年轻的猛将,擅长途奔袭,好闪电战略,重拳出击。” “就是这以逸待劳的战术,似乎不像是他的手笔。” 那还会有谁呢?大都尉反复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唇角抿出了如铁般的线条,眼下一片青色的暗影。 这种完全摸不准敌情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 昙达没回来,那就意味着,他这边足足损失了五千人马,却只换得了一个消息——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