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本就看不出多少起伏的线彻底变成直线,骆凡最后亲了一次闻衍的额头。 这次他站直了身体,直白又礼貌地对贺光徊说:“小光,我觉得你应该回避,我要替衍衍清理身体换一身衣服。” 他体面地送走贺光徊,微笑着关上病房门。 整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闻衍的病房里再没传出一点慌乱的动静。只有一点点小的不能再小的窸窣声在证明骆凡仍旧在替闻衍整理容貌。 一场很体面的告别。 几乎是照着宣传手册上说的那样——乐观、冷静地接受死亡,让弥留之际的家属(爱人)体面地离开。 贺求真有点儿忌讳这种事,一直想让贺光徊回房间避一避。可贺光徊怎么都不肯,一直坐在走廊等着。 他静静地听着人工湖湖面吹起的风,听着闻衍病房里断断续续的水声。 如果到了最后,在亲吻中熟睡,在微笑里告别,应该是最好的事情。 贺光徊想。 他的心慢慢静下来,静到突然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到了傍晚,殡仪馆的车来。 他们接走了被打理得很漂亮很干净的闻衍。 但骆凡还不能跟着走,在这住了这么久,退房的时候有很多手续要办,也有很多行李要收。 贺光徊想问骆凡需不需要帮忙,但骆凡还是关上了房门,期间并没有给贺光徊多一个眼神。 下一秒,合上门的房间里传来惊天震地的哭声。 从压抑,到再也无法压抑,哭得树桠上的归鸟被惊飞。 哭到汪如芸满脸复杂地赶出来捂住贺光徊的耳朵。 耳朵被捂住的时候贺光徊觉得很温暖,母亲掌心有一点肉,软软的,手掌也不像他的那么凉。 贺光徊再一次被爱裹了起来,只能听得见一点点很远很远的哭声。 他抬起头来,看着母亲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光别怕,听不见就不会怕了,乖,听话。” 贺光徊想说自己没害怕,可他发现自己无法开口。 他周身都在颤抖,尤其一双平时瘫软无力的腿抖得尤其严重。 骆凡哭得歇斯底里,嗓子都哑了。 贺光徊在悲恸的哭声中抖到摔下了轮椅,双手着地,掌心擦破了老大一块,但即便摔到地上,他的痉挛也没停止住。 他被父亲抱进房间,怜惜又惊慌地放到床上。 身边一下子围上来了好多人,替他顺气,替他按摩缓解痉挛,替他托着脑袋喂下两片抗痉挛的药片。 贺光徊被水呛得直咳嗽,药片却贴在上颚怎么都化不开,苦得他一直在流泪。 意识在渐渐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