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想十步,心思深重,自己开口,皇姐若以为自己是想要收她的权,必然更添心事。 他准备好了请盛仪郡主入宫,岂料明湘一睡不醒,睡得桓悦慌了神,连李老太医都有些拿不准。 一直到元月初六清晨,明湘终于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时,望见的是明黄帐顶,游龙垂帘。明湘有一刹那的恍惚,她张了张口,感觉到喉咙里泛起干涩的疼痛,伸手去抓帐顶垂下来的摇铃。 叮铃铃数声脆响,帐幔被猛地揭开,明亮的天光洒落。伴随着天光一同出现在明湘眼前的,是杏衣乌发的少年皇帝。 “皇姐!”桓悦惊喜道。 他乌发未束,环佩不全,面颊犹带水气,显然刚刚起身梳洗,还未整装完毕。 “衡思?”明湘一开口,就克制不住地咳了两声,“水。” 桓悦立刻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明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喉咙痛的实在受不了,先就着桓悦的手喝完了一盏茶水,感觉略好些了,才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桓悦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直到明湘喝完了水,才长长松了口气:“今日是元月初六了,皇姐。” 他伸手试了试明湘额头的温度:“你可把我吓坏了。” 明湘按着眉心,或许是睡得久了,醒过来之后仍然一阵阵眩晕,闻言讶异:“……元月初六了?” “是。”桓悦叹了口气,“皇姐你先躺着,我命人叫李老太医过来给你诊脉。” 闻声而来的宫人全部被桓悦挡在后面,没人敢推开皇帝挤过来。明湘咳了两声,越过桓悦肩头朝外望去,只见琳琅和梅酝正又是欣喜又是急切的看着她,却不敢在此刻上前。 她对桓悦道:“不急,有琳琅和梅酝侍奉,你先去梳洗。” 桓悦啊了一声,想说些什么,目光投向明湘,注意到她中衣领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一点雪白的色泽来,顿时仿佛被蛰了一下似的,不太自然地偏开眼:“那我稍后再过来。” 明湘记挂着叫梅酝和琳琅过来问问情况,根本没注意到桓悦目光的偏移。桓悦前脚刚出殿门,梅酝和琳琅一拥而上挤到她床边,明湘一边喝琳琅端来的粥,一边问:“外面怎么样了?” 她们二人是明湘的随侍,完全不过问政事。但同时,她们是明湘身边对外联通消息的渠道之一,尤其是如今明湘孤身在宫中,不便召其他人进来询问,梅酝和琳琅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姐姐和风曲初一夜里进了宫。”梅酝低声道,“初二早上出宫去了,这几日时不时进来,但我没能跟他们说上话。” 琳琅微带担忧,低声补充:“我与梅酝这几日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她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日来提心吊胆,还要强装无事。明湘一醒,无论是看似冷静的琳琅,还是活泼跳脱的梅酝,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明湘反而放下心来。 衡思答允过会相信她、维护她,那么明湘悬心的事就只剩下她的党羽臂膀了。既然风曲和雪醅还能时常进出宫禁,说明衡思没打算对他们动手。至于琳琅和梅酝被盯着,这反而是最细枝末节的小事了。 “无妨。”明湘拍了拍梅酝的手臂安抚她,“不是什么大事,有我在呢。” “嗯!”梅酝用力点头,眼底全是纯然的笑意,“老天保佑,郡主可算醒了!” “咳咳咳!” 一阵十分刻意的咳嗽声从殿门处传来,李老太医从殿门口走了进来:“郡主可算醒了,再不醒,微臣这把老骨头只能撞死在殿门口了!” “何至于此。”见到这位从幼时就负责为自己诊脉的老太医,明湘眉心舒展开来,伸出一只手让老太医诊脉,“有劳李老太医,年节下还为我入宫诊治。” 李老太医抚了抚雪白的胡子,对明湘露出一个阴恻恻的表情。 他皮笑肉不笑道:“郡主过奖了。” 说着,李老太医似乎是年纪大了手不稳,打开药箱时手一抖,抖出一包金针来,每一根针都在天光下闪烁着可怖的色泽。 明湘:“……” 李老太医捡起金针,叹息道:“可惜了,郡主如果再不醒,这幅金针本来应该有用武之地的。” 明湘:“……” 她屡屡不遵李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