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已经很老了,晋朝七十而致仕,他今年七十岁,在历任阁臣首辅中,算是难得长寿。 朝堂浮沉最耗心力,几十年来,叶问石自忖已经耗空了心血,不知还能再活几年。 然而他抽不出身。 云州学派对他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年轻时志气满怀时,助他登上青云;年老时心火将熄,却又化作了枷锁,令他不得自由。 罢了。叶问石想。 年轻人的手段,果然不能小觑啊。 谁能想到,湘平郡主居然会拿后宅女眷来做文章呢? ——从周莞出现开始,叶问石就明白,想出这个计策的,只会是湘平郡主。 . 数只盛装香料的漆盒、瓷盒一字排开,各色香气混杂在空气里,甜香馥郁,有些呛人。 桓悦心情很好地舀起两勺香料,并一丸香丸,随手加进了香炉中。还不忘回首望着明湘笑:“还是皇姐有办法。” 明湘坐在不远处,坐视桓悦糟蹋这些价值不菲的香料。她丝毫没有预料到即将来临的危险,悠闲地笑了笑,开口道:“不是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桓悦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紧接着他丢下香匙,猛地后退了几步。 几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焚后的味道简直惊人。一股极其浓郁怪异的香气扑面而来,桓悦毫无防备之下,感觉七窍都被这股浓郁的香味充满了,当场几欲落泪。 明湘下意识起身,下一刻桓悦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前,拉起明湘:“皇姐快走!” 侧殿是待不了了,桓悦带着明湘转移到后殿厅里。 桓悦衣袖掩面,咳得眼梢泛红,衣摆袖间都沾染上了浓烈的香气。好在出门风一吹,香气淡了不少,但残余的味道仍然如影随形。 明湘看他咳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先去换件衣裳。” 桓悦点点头:“皇姐稍待,我立即回来。” 桓悦拉着明湘跑得太快,没有近距离接受香气的冲击,明湘不知天高地厚,只觉得不过如此。桓悦前脚刚走,她转眼看见福宁殿太监们正将侧殿门窗打开通风,好让呛人的香气尽快消散掉,明湘好奇心起,走过去—— “咳咳咳咳咳!”明湘擦掉了咳出来的眼泪。 一旁的福宁殿内侍殷勤不已:“奴才这就去给郡主准备水——” “不必了。”明湘摆手止住,“不要告诉皇上。” 内侍点头哈腰地下去了。 明湘拎起衣袖拍一拍,确认身上没有沾染太多香气。她捧起茶喝了一口,朝外张望,只见桓悦已经走了进来,换了身檀色团领:“总觉得还带着香气……罢了罢了。” 明湘毫不心虚地道:“我看你没有半点香道天分,还是少碰香料为好。” 桓悦点头称是,在明湘身侧落座。他也不喝茶,一手支颐望着明湘,笑盈盈道:“方才说到哪里来着?哦,多亏了皇姐另辟蹊径,否则要令周维认罪,恐怕有些难度。” 明湘道:“其实寻周莞出来作证,极有风险,她空有人证,却无物证,若要抵赖,还有得掰扯。” 桓悦笑道:“皇姐必然还有后手。” 明湘道:“说来还要向你请罪——后手确实是有,不过是一份伪证。” 桓悦一怔,紧接着哑然失笑。 明湘扬眉:“若是没有周莞的供词也就罢了,但明明知道周维行的是通敌卖国之举,却因物证不足而要将其罪减一等,岂非太过可惜?好在周维胆气不足,一见他女儿出来指认,立刻露了马脚,也不必再拿伪证出来了。” 桓悦仍然笑盈盈望着明湘:“皇姐算无遗策——居然能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周莞来作证。” 明湘避开了桓悦含笑的目光。 她轻轻一叹:“其实要寻到周莞并不很难——不过是没有人看得见她而已,云州学派和周维做交易,知道拿襁褓中的小儿来拿捏他,偏偏周莞和她几个嫡庶姐妹,都是早已知事的年纪,只是常例登记了名字,连问询都只提审周家男丁。”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