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有什么区别?”他完全糊涂了。他从没听过这种奇怪的要求。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自己也有点困惑起来:“是有点矫情么?可我总得负责到底。” 她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前面。我既然带你出来了,那就不会再让你经历一次……咳咳咳……被人杀死,临死前眼睁睁看着仇人离开……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绝望。” 他猛地瞪大眼。 沉默的夜色里,她皱眉,有些不耐烦了:“你快一点行不行。说真的,我也才发现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很低,你捅我一剑……咳……说不定还没这么痛。” 他却已经顾不上她的要求了。 因为,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来了。他想起来她第一次告诉他,说她会对他负责的那一天,是个闷雷炸响的阴天,他想起临死前的场景,于是对她说,他被人背叛、被斩下头颅的时候,也是一个沉沉欲雨天。 他都忘了自己说过,可她居然记得。 “你……”他说得很慢,必须慢,因为他要理清纷乱的思绪,“你是说,你要和我同归于尽,是因为你要负责……而不是因为契约?”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她叹了口气,显出几丝疲色,“你不是个多话的人,怎么这时候话变得这么多。” 他置若罔闻,固执起来:“你就为了一群陌生人,要和我同归于尽?” “那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你……咳咳咳咳咳……” 她也猛一下有些激动,可愤怒还没到顶,却不得不被伤势牵扯。她只能重新放轻声音。 “早在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对世界怀有恨意,可能会伤害无辜的人……但我还是带你出来了。” 她自嘲一笑:“而且当初……我有能力控制你,我可以逼你把契约写得更过分一些,我可以逼你发誓不会伤及无辜,但是我没有,我放弃了。” 他们的契约……他怔怔地想,有三个条件。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站在阴森的地宫里,捧着明亮的生机书文,笑眯眯地说她不会伤害他、也可以帮他,但他要答应三个条件。 ——第一,今后你无论做什么,都要说清目的……第二,互不干涉对方的人生……第三,我不主动伤害你,你也不能主动伤害我。 当时他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嘲笑她。这三个条件根本没有真正的束缚力,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他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他却异常茫然。原来她知道。原来她想到了。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不提对你更有利的条件?” 她想了一会儿。 “为什么呢……好烦啊,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她说:“我说过,我既不喜欢被人控制,也不喜欢控制别人,就像有人坚决不吃香菜一样,哪有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是吗。” 她又想了想:“好吧……还有一个,我总觉得,你都那么惨了,要是再被我奴役,那也太可怜了……” “我当时就想,我一定不能让你伤害无辜的人,而假如我失败了……” “有什么好说的……愿赌服输。只是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命,够不够赔这么多人……大概不够吧,但我也没办法了。” 她笑了笑,笑容像有一丝惨淡,但再看去,她还是很平静,带着一丝不耐。像是他眼花看错了。 他还在愣怔,她已经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也让剑柄重重烙在他掌心。他是魂魄,理应没有任何感觉,此时却宛如被灼烫,几乎要用力抽出手。 她却将他抓得很紧。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