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她前方是一条河流,而且那河流正诡异地由窄而宽,从一条窄窄的溪流变成宽阔汹涌的河流。 ——撤退!撤退! 她发出指令,又抽出一支横笛,搭在唇边吹响。她手指翻飞如电光,吹出凄厉急促的乐音。 乐音化为光幕,笼罩在她和部队身上,形成一面护盾。 然而巨浪滔滔。很快,河水往两边分开,其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脑袋。那是一条冰冷黝黑的长蛇,腹部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嘴。 女将一脸绝望。她拼了命地吹响笛子,可最终还是被巨浪吞噬。 “那是锦年。”云乘月看过去,声音有些含混,“你记得吗?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差点被河水淹死,是我把她捞了出来。我没有想到她最后还是被拖进了河里……我去援救的时候,只救下了一点点人。” “其实我没能亲眼看到那一幕,只是听他们描述。我一遍又一遍地想象当时的情景。” 薛无晦看过去,沉默地点点头。 而前方春阳里,少女时的庄锦年捧着她的画,喜滋滋地给云乘月看,说这是她画的书院所有人。她笑得一脸憧憬,说今后每年都画一张,画到大家都成亲了、有孩子了、变老了,画到很多很多年以后。 “师姐——” 薛无晦顾不得其他,用力抓住了她的手。他沉声道:“你别再想了。” 但又一片记忆碎片,已经在他们脚下徐徐展开。 那是一家书院。不是太苍山脚下经过修缮、搭建的简陋屋宅,而是坐落在青山碧水间的典雅建筑。这里粉墙黛瓦,青石为阶,竹柏遍植。一名留着山羊胡的清瘦老人站在台阶上,背后挂着黑底金字的牌匾:省身堂。两侧还有对联:一日三省吾身,终生任重道远。 老人背负双手,正在讲课。许多学生坐在蒲团上,听得专心致志。也有懒怠的学生垂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另有一名身着曲裾的年轻女子,坐在一旁的桌案后,正一边听一边记录什么。 老人讲了一会儿,侧头去问:文蕴,刚才这段记下来没有?回头要记得编进书里。 女子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回答:韩夫子您就别担心了。我会都整理进《天下经略》,给大师姐送过去。 老人微微点头,舒展了那张天生严厉、后天又愈发清苦的脸庞。他喃喃道:子琼不在了,我要替她完成她的宏愿…… 可就在这时,山林震动,紧接着一声巨响——山石炸开了! ——怎么回事? ——书院不是有防御大阵? ——敌袭!敌袭!敌袭! ——全体戒备!!! 烟尘弥漫,遮蔽了宁静的天空;从烟尘之中,赫然出现几个巨大的影子。 其中一个,正是后来被镇压在白玉京星祠中的虚渊。它高飞起来,鱼鳍变成了巨大的翅膀,透明的头部里,翠绿的巨眼灵活地转动着,打量着书院中的诸多师生。 ——美味,美味……美味美味美味!! 它发出尖鸣。 ——吃了他们! 一众神鬼倾斜而下。方才还宁静雅致的居所,顷刻血肉滚滚。 云乘月垂着头,盯着这一幕。她无意识地伸出手,仿佛想阻止什么,最后却紧紧握住拳头。 前方,还是春阳,还是最初的太苍山,还是最初的那几个人。高文蕴奔向了老师,正手舞足蹈,快乐地讲述着她新看的故事。老师满面微笑,伸出皱巴巴的手,怜爱地理了理她的鬓发。韩夫子则轻轻给妻子整理头发。他也笑了。 那时的云乘月含笑看着他们,神情里全是满足。薛无晦站在她身边,偷偷看她几眼,悄悄把编好的蚂蚱放进她的口袋。 云乘月抬起头,和当年的自己对视。 “……我没有保护好他们。”她对那个自己说,说得很认真,“那时我们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