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惜觉得无所谓。 “并不完全怪你,在净水寺的时候,我已经安养得差不多了,这两年总在奔波,硬生生把身子拖垮了。我本来一心想过清明安静的生活,后来也经历了生死丧乱,越觉得置身事外。” “那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开玩笑。”桓骥郑重道。 “总之,你别管了,回去我就让人给你治病抓药。” 俞惜没反驳他,她也固然知道生命珍贵。 说完这个,两个人聊起来昨晚的事。 桓骥问她:“你觉得是谁要害你?” “我想不出来。我在府上不多见人,也不乱吃东西,只有昨日下午在紫茸那里过用过饭。我记得先前魏迁多看了我几眼,或许是他?” “我倒觉得像是那个紫茸。” “不太可能吧,我之前救过她,我们之前也没有利益纠葛,况且,她已经高高在上,没必要对我下手。” “你们怎么认识的?” 俞惜把当年上京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他。 “这就是了,你没有听说过《原化记》里义侠的故事?救命之恩,无以报偿,唯有——杀身相报。” 俞惜是极通透的人,经他一点,就明白了。她救过紫茸,还目睹过她难堪的过往,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掌握她把柄的人。紫茸感激她,所以那日在宴会上,极力为她介绍郎君,救命之恩若是报了也就完了。 偏偏俞惜拒绝,更让她担心俞惜日后会挟恩图报。她于今有孕,地位不同往日,自然多有忌惮。 报答不了,便只能毁了俞惜。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全身发冷。 “怎么,你还没明白?” “明白了,但一时间接受不了。” 俞惜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初在崖边亲手杀了那个救过的人一样。 “人心难测。”他安慰她。 “两年不见,你倒是比我世故许多。”俞惜失笑。 “糟了!”桓骥惊叫一声。 “快走,怎么那女人毁不了你,怕是下一步要你赔命,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俞惜也想到了这点。她喝完了药,桓骥抱着她下楼,上了马车,一路奔城门而去。刚出了城,便听见郊外议论城中缉捕犯人的消息,听说城中药铺的女老板企图下毒谋害刺史夫人,现下正四处通缉那女子,药铺已经被封。 俞惜自笑道:“看来这城中我是真的待不得。” 她撩开车帘,回望了一眼那城门的方向,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轻松,只觉一阵惘然。 她跟桓骥要了纸笔,写好了要解紫茸“毒”的药方,托一个小乞丐,转交给紫茸。 防风,远志,独活,桃胶。 她们之间,也算善始善终。 “写的什么?”桓骥凑过来要拆开看。 “该走了。”俞惜笑着推他一下。 马车一路向西,桓骥跟景垣两个人在前面骑马护送,俞惜在后面马车里休养。她身子极乏,耐不住车马颠簸,躺下去就一直睡着。 车马出扬州的地界,已经过了一日,俞惜体力精神稍稍恢复一些。她坐起来,拢好身上的衣裳,朝车窗外看去,苍白的天有风丝透进来,砭人肌骨。比这更惨重的风雨俞惜都经过了,她不甚在意,朝车前看去。 桓骥骑在马上,他身边跟的是一个身量年岁差不多大的男子,男人看侧脸颇俊朗,面色白皙,似乎感觉到她的打量。他转过身来,一双狐狸般狭长的眸子放出光芒。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