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包车就另当别论了,那还不如坐飞机去,票价半斤八两,老大见老二,谁也莫说谁金贵。 真不知道这小伙子咋想的。 乘客应声一动,终于收回望外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茫然。 司机愣了愣,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本地人,连忙换用普通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以为你是念书回来的学生呢。” 毕竟年纪轻轻的,什么行李都没有,还负着伤,与他常识的游客模样一点儿都不沾边儿。 原乂礼貌地笑了笑,近日鲜少开合的喉咙涩得生疼,发出的声音还夹杂着粗糙的砂砾感,“我已经工作好几年了。” “那你是哪里的人呀,是来旅游的?”司机师傅的尾音稍稍拉长,带着点疑惑,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点来旅游。 “我家在浙江,已经想来九寨沟很久了。”他回望车窗外,看簇簇藏寨灯火在雪幕中甩出一片滚烫的尾巴,“正好……闲下来。” 话音一落,车身驶过减速带,发出断断续续的掠驰声,原乂看向窗玻璃,上面的人也看向他,神情同样黯然,细边镜框后的眼球蔓延着冰裂般的红血丝,显得那张寡淡的脸愈发苍白,若再多对尖牙,说是吸血鬼也不为过。 缠实纱布的右手耷拉在身前,活像条枯藤,出不去的冷风打着旋往里钻,在尚未愈合的伤口里凿起一股火辣辣的疼。 松弛的表情,努力撑起的肩膀,发紧的双腿……种种都在提醒着他现在有多狼狈。 哪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原医生。 原乂试着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薄淡的唇随之抿得更紧,他颔首将下巴往围巾里藏了藏,仿佛永远都逃不出,三个月前的那场噩梦。 第2章 藏族青年 浙江杭州,宁阳医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腿还是动不了!!”患者杵着拐杖在我面前破口大骂,他满是肌肉的手一掼,地上就一片狼藉,我手里的文件甚至来不及按保存。 “去你妈的狗庸医赔老子的腿!!我的腿你拿什么赔我?!拿什么赔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下半辈子怎么活,还大名鼎鼎的杭州神医什么垃圾东西!!” 听见“庸医”二字,我的心重重一跳,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突然拽出胸腔,空落落得疼。 这不亚于对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说他误人子弟— 一击毙命。 意识到脸上的情绪有些掉线,我连忙伸手扶了扶眼镜,趁着这间隙收拾好自己的神情,我看了眼患者腿上的外架,再温柔的神色也不免肃下去。 从医多年,不遵医嘱喜欢折腾的患者我遇到过不少,所以我早已学会如何恰当应对当下这种情况。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