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继续朝她躬着身:“姑娘尽管行欲行之事。” 她没有应声。 徐元光也没有起来。 檐下流水静悬,帘起秋日微风。 几息后,阮问颖把棋子落于盘中,盈出一抹浅笑。 “好了,你起来吧。我心中既无痛也无恨,对于别庄一事,徐大人已经上门赔罪,令妹业已受到惩罚,如今就此揭过,毋须再提。” 她道:“还未恭喜公子,于金秋闱试中榜上有名,不负佳人期望。” 徐元光登时舒了口气,失力般坐到棋盘对面:“小颖妹妹心胸宽广,元光感激羞愧不尽。我这些日子——这些日子真的是……唉!” 他充满无奈地振了下手:“我真是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见他恢复到了从前一半的口吻,阮问颖也收敛了些许故作的客套,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想不通就不要想,斯事已往,就算想得通也没什么用。” 徐元光继续叹气:“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没有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目光在盘面上定了一会儿,下意识想要应子,伸手摸了个空,才发觉阮问颖把两罐棋盒都挪到了她自己的手边,在自己同自己下棋,当下有些讪讪地缩回了手。 阮问颖瞧他一眼,把装有白子的棋盒推过去。 徐元光含着些小心地看了看她,确认她此举没有什么深意之后,才取出棋子往盘中落去。 他闷声朝她道谢:“昨日宜山夫人的讲会上,还要多谢你……不然她不会过来见我。” 阮问颖垂眸应子:“不必谢。你与晗姐姐之间的事全凭晗姐姐做主,与我没什么干系。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总算得了个功名,要不然就是宜山夫人再办十次讲会,晗姐姐也不会见你一回。” 徐元光坚持:“我知在她心里父母家人是第一位,与你尤其感情深厚,但凡你摇一下头,她都不会再和我有牵扯。这一声谢,我该道。” 见他如此,阮问颖便应了他的这声谢。 她心里生出几分感慨,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妹,徐元光与徐妙清性情这般迥异,到底是后者管教太松,还是前者天生心地如此?抑或现在的徐元光只是从前尚未被嫉妒摧毁的徐妙清? 她抬眸瞧他:“你也别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原本你和晗姐姐的事就没得到长辈的认可,现在还有这么一桩事在中间挡着,你想要真正和晗姐姐百年修好,道阻且长。” “我知道。”徐元光低低应了一声,在棋盘上放下一子,面容是难得的沉静,“明年的春闱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一定会把握住。” 闻言,阮问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我就在这里祝你心想事成了,希望你不要让晗姐姐真心错付。如你胆敢辜负她,伤了她的心,我绝不会饶你。” 徐元光伸指起誓:“不会。天地为证。” 阮问颖很满意他的回应:“那我姑且信你一回。” 两人又下了几手棋,徐元光忽然动作一顿,拍脑门道:“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我这里有封信要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隔着棋盘递给她:“是我写给晗妹妹的,劳烦你交给她。虽说我们昨天才刚见过,现在就写信有些惹人发笑,但我无论如何也想对她说话,所以——” 阮问颖没有理会他的絮絮叨叨,也没有接过他的信,而是就这么看着他,佯作讶然地长长“哦”了一声:“怪道你今天破天荒地同我赔罪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徐元光又挂起了刚才的讪笑:“这、这不是——这个……” 他支支吾吾半天,干咳一声,努力正经神情,下定决心般道:“这样,小颖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昨日我本已和晗妹妹说好通过侍从传信,她却忽然差人来告诉我改了主意,让我把信交给你,不就是因为你——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阮问颖明知故问。 他狠心把眼一闭:“因为你想看我笑话!”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