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笑她:“你可小声点,小心郡主听见了,打你的皮。” 圣上看重沈鸾和裴衡的亲事,只待钦天监挑的良辰吉日一到,便为二人赐婚。 虽说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然女子终究脸皮薄,每每提及此事,沈鸾总会红了脸。 茯苓这嘴真真开了光,话音甫落,忽听榻上铃铛脆响。 沈鸾醒了。 一众奴仆手持拂尘和盥漱之物鱼贯而入,绿萼和茯苓忙丢开手,从宫人那接过巾帕,沾了热水,待沈鸾用青盐漱口后,那帕子已温度适宜,不烫人。 沈鸾歪倚在榻上,身子懒懒的,任由绿萼伺候自己梳洗。 又有宫人捧着十锦攒盒进殿,早膳摆了一桌。 沈鸾倦倦的,连抬眼都费劲。 茯苓垂手侍立在一侧:“郡主,这是小厨房刚送过来的剪花馒头,郡主可要试试?” 这剪花馒头乃是用羊肉陈皮等剁碎,做成馅,又用发好的面团包着做成的馒头。冬日吃,再合适不过。 沈鸾只瞥一眼,遂收回视线:“大早上吃这个,油津津的,怪腻的。” 茯苓眨眨眼:“那鹌鹑馉饳儿呢,前儿郡主才说想吃这个。” 沈鸾怏怏,有气无力:“前儿想吃,今日不想了。” 茯苓:“那郡主想吃什么,奴婢让厨房做了送来。” 沈鸾皱眉,沉吟半晌,终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半碗小米粥。 饭毕,又有宫人端来茶盘,沈鸾拿清茶漱了口,又拿菊花叶子泡的水净手。 茯苓捧着沐盆,供沈鸾净手毕,方道:“园子的梅花开得正好,郡主可要去瞧瞧。” 那梅花还是裴衡让栽下的,蓬莱殿和沈府都有。沈鸾坐在屋内,隔着窗子便可瞧见院外雪绽红梅。 沈鸾慢悠悠:“明儿瞧也是一样的。”沈鸾揉着眉心,“昨夜的香囊呢,拿来我瞧瞧。” 院外虽亮堂,然屋里毕竟隔了一扇窗子,绿萼不放心,让宫人殿内各处点了灯。 烛光摇曳,灯火辉煌。 沈鸾坐在窗下,屏退众人,连茯苓和绿萼也不让近身伺候。 “我一人待着就好,你们自己去园子顽顽。” 绿萼还想说什么,沈鸾摆摆手,打发人走:“你们在这看着,我倒不自在。” 知晓沈鸾脸皮薄,绿萼不再耽搁,和茯苓一齐往后院去。 又招招手,唤了好几个宫人上前,让在殿门口守着:“仔细听着里面,别等郡主找人了,一个都不在。” 宫人福身:“是。” 冬日负暄,暖阳照得人懒懒的。 殿内烛光高照,支开的窗屉子隐约透出窗外一隅雪景。 沈鸾一双手里里外外都抹了蔷薇香粉,寒冬腊月也不曾粗糙暗沉。她做不惯针线活,常常昨儿新学的针法,今日一起床,又忘了。 “好像是这样……” 沈鸾小声嘀咕,自言自语。 她皱眉,拿着香囊往烛光凑近了,细细瞧。 少顷,又觉烛焰滚烫,熏得眼睛疼。沈鸾拿着香囊移开,放在窗下瞧。 借着外头的盈盈日光,终看清自己有好几处织错了地。 沈鸾喃喃,一双柳眉微蹙,将那香囊握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瞧。 试图再找出几处错处。 “底下的五福流云,你织错了。” 蓦地,耳边忽然响起重重一声叹息。 沈鸾惊恐转过头,恰好看见窗外裴仪贴着窗子的大饼脸。 一双眼睛乌黑透亮,惊得沈鸾直直从榻上站起,忘了香囊上还藏着银针,一个不留神,针头扎进指尖。 沈鸾惊呼一声,到底还是记着自己绣香囊的不易,没将东西往地上丢。 绿萼和茯苓就在后院,闻得声响,匆忙提裙赶来。 一来就瞧见裴仪,二人忙忙福身。 “奴婢给三公主请安。” 裴仪不以为意拂袖:“免了。” 绿萼顾不得失礼,急急行至沈鸾身边,那指尖已被扎出一小个血洞。 绿萼唤人取来药膏,动作熟稔为沈鸾抹上:“这都第几回了,郡主也不小心点。” 自打沈鸾重拾起女红,绿萼和茯苓及殿中一众宫人都胆战心惊,深怕沈鸾伤了自己。 然拿针线的人,哪能不受伤。 沈鸾委屈垂眸,她撇撇嘴,拿眼瞪裴仪:“若不是她吓我,我怎会扎伤自己?” 裴仪不甘心回嘴:“……怪我作甚?那是你胆子小。”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