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张了张唇,欲说话。 来福垂手,笑着道:“五皇子不必有顾虑,长安郡主那自有殿下会解释。郡主性子虽娇纵,然太子殿下的话……” 殿内未烧地龙,寒风凛冽,侵肌入骨。 里衣单薄,裴晏只觉得先前受的杖刑,都不如来福这一句杀人诛心。 沈鸾什么时候……那么听裴衡的话了? 明明以前,她只听自己一人。 眼底红血丝漫布,裴晏面无表情:“继续。” 来福笑呵呵的嘴角稍怔,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五皇子,殿下已向陛下请旨……” 裴晏紧盯着来福,深邃黑眸无半点波动:“我说,继续。” 天更冷了。 …… 明蕊殿的宫人几乎一夜未睡,宫人手持沐盆,匆匆忙忙自殿外走去。 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抬。 廊檐下戳灯侍立,裴晏那里衣见了血,早就和肉生长在一处,剥离不得。 李贵拿着剪子,跪在床塌,想将里衣剪开,然好几回都无从下手。 “主子。” 他竭力隐忍心底的害怕,“你先忍耐一会,奴才很快就好。” 裴晏趴在榻上,一张脸惨白如纸,闻言,只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贵大汗淋漓,好不容易将里衣剪开,视线落向那血肉模糊的后背,禁不住红了眼,转身,望向门口伺候的宫人。 “太医呢,太医来了吗?” 宫人跪在地,身子发抖:“奴才刚去了一趟太医院……” 太医院虽有太医值守,然五皇子得罪长安郡主的事早就传开,没有一个太医愿意得罪长安郡主,个个装作有事,无一人敢踏入明蕊殿。 宫人双膝跪地,连连磕头:“奴才求了好久,他们仍不肯松口。” 李贵震惊之余,忽的又觉这事不陌生。 先前明蕊殿被皇帝嫌弃,他们也是过的这样的日子。 他一张脸惨败,心灰意冷之余,忽然听门口传来一声:“五皇子在吗?” …… “所以后来,是你去了?” 昨夜下了大雪,今儿难得天晴,沈鸾站在廊檐下,逗弄笼中的鹦鹉。 “坏人!坏人!” 自从沈鸾着人日日在鹦鹉念《中庸》后,一见她,鹦鹉簌簌扑动翅膀,瞪着圆溜溜眼珠子,直往笼外扑,一口一个坏人,叫得欢。 负责看守鹦鹉的宫人吓出一身冷汗,当即跪在地:“郡主恕罪郡主恕罪,这鹦鹉平日都好好的,也就今日……” 话音甫落,他登时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话说的,像是鹦鹉见了沈鸾,骂她坏人似的。 “不关你的事。” 沈鸾慢悠悠,朝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茯苓将人扶起:“这鹦鹉往日都吃的什么?” 宫人松口气,随即笑道:“鹦鹉好养活,左右不过是些谷子、绿豆、苏子。郡主不知道,这鹦鹉奇怪得很,竟不吃葵花籽。” 沈鸾垂眸:“它不爱吃这个?” 宫人笑着道了声是。 每每见食槽装的葵花籽,鹦鹉总会气恼不吃,久而久之宫人也不再给它喂葵花籽。 沈鸾轻笑:“那从今日起,就单给它吃这个。” 沈鸾笑着瞥那鹦鹉一眼,“什么时候学会说好话了,再给它换别的。” 鹦鹉瞪圆眼珠,好似听懂自己今后悲惨的命运:“嘎?” 沈鸾置之不理,转头离开。 鹦鹉在身后急得乱转:“嘎嘎嘎——” 洪太医垂手侍立在一旁,颇有几分无奈:“郡主。” 昨儿夜里本不该洪太医值守,然太医院的太医怕五皇子出事,自己担了责,还是派人悄悄去洪府,如此说上一番。 洪太医拱手:“下官实在无奈,这才往明蕊殿走了一趟,并非有意得罪郡主。” 沈鸾漫不经心看他一眼:“我何时说过不让洪太医去明蕊殿了?” 洪太医:“是下官失言,还望郡主恕罪。” “只是洪太医倒让我刮目相看。”沈鸾轻哂,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