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犹未了,忽的见来福匆忙躬身走近,俯身在裴衡耳边低语。 裴衡弯弯眉眼,颔首:“我知道了。” 裴晏:“皇兄可是有事,若有事,我明日再……” 他拱手,想着起身告辞。 “不必,你坐着便是。”裴衡弯唇一笑,“只是长安送了东西来,我去去就回。” 裴晏怔忪片刻。 裴衡目光不动声色自他脸上掠过:“长安气性大,若我不出去,恐她又恼了。” ……长安,长安。 裴衡言语透露的,无不在说他和沈鸾关系的亲昵。 裴晏垂首敛眸,一双黑眸晦暗不明。喉结滚动之余,只剩下酸涩一片。 他不知自己回了什么,亦不知自己保持着垂首的姿势多久。 只隐隐记得,再次抬首时,忽而听见游廊下沈鸾的笑声。 “——阿衡!” 裴晏为之一震,恍惚间还以为沈鸾唤的是自己。 他僵硬着身子抬眼,透过那扇月洞窗,远远的,瞧见沈鸾自竹椅轿而下。 沈鸾一身大红羽毛缎斗篷,头戴着朱红雪帽,她手里还揣着一个小手炉,遥遥朝裴衡飞奔而去。 笑靥如花,眉宇间神采奕奕。 仔细瞧,方发现沈鸾怀里还抱着几株红梅。 裴衡笑着接过:“上回的红梅还好好的,怎的又拿新的过来。” 沈鸾将怀红梅递与裴衡,眼睛弯弯:“不过是寻个由头来见你,阿衡怎的还道破?” 裴衡笑着摇头:“是我的不是,卿卿莫怪罪。” 沈鸾别过脸:“哼。” 雪地中顷刻多出两道人影,天虽下着小雪,然沈鸾兴致高。 裴衡劝说人无果,只得让来福取了竹青油纸伞来。 沈鸾不肯接:“小雪而已,淋着才好顽。” 裴衡无奈:“若是受了风寒……” 沈鸾捂住双耳,不悦皱眉:“阿衡你怎的和绿萼一样了。” 裴衡面不改色:“我有点冷。” 沈鸾立刻松开手,急急从来福手中接过油纸伞,又将怀里的小手炉塞到裴衡手中。 她面露懊恼。 裴衡自脚伤后,双脚便受不住寒。每逢天寒,裴衡总要寻太医来东宫针灸。 绿萼和来福对视一眼,都叹果真只有裴衡有法子。先前他们说破嘴皮子,沈鸾半个字都不肯听。 沈鸾推着轮椅:“阿衡,洪太医近日可来过东宫?我先前听姚绫说,西域有一种神草,据说能治百病。” 雪中二人相谈甚欢。 裴晏站在月洞窗下,双眸一瞬不瞬盯着园中踏雪前行的两人。 他听见沈鸾一声声娇娇柔柔的“阿衡”,看见jsg沈鸾望向裴衡深情脉脉的双眸。 裴衡不过是淋了一点雪,沈鸾竟慌乱成那样。 檐角遮挡,裴晏一张脸沉在阴影之中,白净的手指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犹如阴曹地府索命的厉鬼。 当时送沈鸾青玉扇坠,不过是想讨沈鸾一点欢心,他以为沈鸾会喜欢的。 裴晏咬牙,唇齿间血腥味浓重。 似乎是有所发觉,园中的沈鸾忽然抬起头。 光影绰绰,沈鸾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月洞窗下站着的裴晏。 唇角的笑意顷刻烟消云散,只余气愤和厌恶。 “阿衡。”沈鸾双眉紧拢,目光直直落向裴晏身上,“他怎么也在这?” 裴衡似乎方记起书房还有一人,迟疑片刻,方道:“五弟找我,是有要紧事。”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