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不急,我先去看看沈鸾。” 自那日沈鸾落水,裴仪几乎日日踏足蓬莱殿,可惜每回来,沈鸾总是老样子,不见好。 “卿卿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氏压低声音啜泣,“这才过去多久,又是坠崖又是落水,叫我这一颗心……” 沈氏哽咽不语。 茯苓和绿萼见状,忙不迭上前宽慰。 裴仪眼跟着劝,又叫紫苏端来沐盆,伺候沈氏净脸。 “夫人莫忧思过度,伤了身子。”裴仪挽唇,“沈鸾若知道,定不想瞧见夫人这样。” 沈氏点点头:“妾身晓得的,谢公主关心。” 美人榻上,沈鸾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素面朝天,她双眸紧阖。即使在梦中,沈鸾睡得好似也不曾安稳,柳眉轻蹙。 裴仪俯身,欲为沈鸾抚平紧皱的双眉,又怕叫人撞见,说是自己不端正,只得讪讪收回手。 说上一番后,裴仪起身告辞。 沈氏欲送人出门,裴仪连声拒绝:“我认得路,且沈鸾这儿离不得人,夫人快进去罢,省得见了风,着凉了可就不好了。明日我再来瞧瞧。” 沈氏福身:“劳公主挂心了。” 台矶上攒着厚厚的积雪,紫苏不敢大意,小心搀扶着裴仪往外走。 院外几株红梅开得正欢,花瓣如胭脂。 裴仪驻足片刻,伸手捻去红梅上的皑皑白雪。 紫苏怕她受寒,忙递了手炉过去,叫裴仪抱着暖手。 裴仪不以为意,正想着笑话她如老嬷嬷操心,忽而闻得身后一阵细碎动静。 两三个丫鬟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先前我为了进蓬莱殿,孝敬了那领事的十两银子,方换来这个差事。谁知我一来,郡主就病了。” “谁说不是,郡主慷慨,往年正月,就蓬莱殿得到的赏赐最多,谁知道今年这么倒霉,都叫那人害了。” “我听说,那人和三公主长得一模一样,还把紫苏瞒了去,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 “这算什么稀奇?真真的少见多怪,那人是带着□□,若非如此,天底下哪来那么相像的两张脸。” “你唬谁呢,哪里来的人皮|面具?” “井底之蛙,你们难不成没听过,天竺有一种树脂,只要拿它……啊!” 一记响亮的耳光后,一众小丫鬟齐齐跪在地:“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姑姑饶了奴婢这一回。” 被唤作姑姑的领事面不改色,只叫人都拖下去,打死了事:“陛下说了,不可再提这事半个字。你们想求饶,也得问陛下允不允,带下罢。” 红梅错根杂乱,领事起初没看见裴仪,待转过花障,忙忙福身,向裴仪请安:“是奴婢管教无方,叫她们污了公主双耳。” 裴仪摆手,目光落向那被拖走、狼哭鬼嚎的几个小丫鬟背影上。 这一周,宫中不知出现了多少冤案。 皇帝下令,不叫人提起那夜半个字,若是有人敢提起人皮|面具四个字,打死了事。 裴仪不解其意,事关沈鸾生死,她不懂皇帝为何草草了事,也不懂皇帝为何不肯叫人知道人皮|面具。 明明先前,皇帝还答应会给自己一个交待。 裴仪曾闯入养心殿,欲问究竟,却叫皇帝骂了一通狗血淋头,还险些被禁足在宫中。 “紫苏,你说父皇为何对……” 紫苏吓得攥住裴仪衣袖,四下张望,她低声提醒:“公主,隔墙有耳。” 裴仪叹口气,她捻着刚从蓬莱殿摘下的梅花枝:“我只是不知,父皇为何避而不谈?” 二人缓缓行着,忽然见雪天一色出现一道颀长身影,那影子如松柏,远远瞧着,芝兰玉树。 裴仪弯唇:“我这五弟倒真是奇怪,日日前去蓬莱殿,瞧他,又去看沈鸾了。” …… 蓬莱殿一派萧瑟安静,沈氏坐在窗前,悄悄拿丝帕拭泪。 茯苓垂手服侍:“夫人莫哭了,若是郡主瞧见,定会怪罪奴婢没能劝着夫人。” 沈氏揩泪:“我倒是宁愿她醒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