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抚发髻上的红珊瑚碧玉珠钗。那红珊瑚俏生生的,讨喜得很。 沈鸾伸手挽住沈氏,埋在她身前:“我身子大好了,母亲莫担心。” 她笑弯眼,一双秋波眸子水光潋滟,叫人不忍心驳斥,“若是母亲为我坏了身子,那便是卿卿的不是了。” 沈氏无可奈何,搂住沈鸾双肩,轻轻叹气:“这才刚醒,怎的又想着出门,也不多歇歇?” 沈鸾笑笑:“我都歇了好几天了,且刚刚那大夫也说了,得多走动走动才是,不可在这屋里闷着。” 沈氏颔首:“那王大夫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也是个好人,听说他家里还有病人。茯苓早上去接人,他正好在熬药。” 沈氏扶着沈鸾肩头,“先前船上得来的那药方子,母亲也给王大夫看了,他说那几样确实是治晕船之症。只是奇怪,下船时却未见到那位老人家。” 沈鸾唇角笑意轻敛。 沈氏当然见不到隔壁舱内那位“老人家”,说不定她寻人的时候,裴晏还在江上飘着。 思及王大夫提到的江边浮尸,沈鸾眼底的笑意尽数掩去,她眉眼低垂,丝帕紧紧捏在手心。 心情乱糟糟的,犹如麻线。 沈氏只当她嫌弃自己絮叨,忙不迭收了声,转头嘱托茯苓和绿萼,叫好生看着沈鸾,切莫叫人冲撞了郡主。 茯苓和绿萼双双福身,应了声“是”。 长街明朗,旭日东升。 长而窄的小巷子落满日光,沈鸾遍身纯素,素白绫袄,月白棉裙。眉若黛画,纤腰袅袅。 长长帏帽挡住了大半张脸,却仍难掩通身气派的气质。 “姑娘是从京城来的罢?” 方一落座,酒楼的掌柜立刻端着漆木茶盘上前,眉开眼笑,为沈鸾送上酒楼的桂花茶。她为人和善,沈鸾未曾开口回过半字。 掌柜自说自话,说上大半天,“这桂花茶是我自己秘制的,姑娘试试和京城有何不同?我们这穷乡僻壤的,若是姑娘这样天仙似的人觉得好吃,那定是我家祖坟冒了青烟。” 掌柜自言自语,连连逗趣。 茯苓和绿萼掌不住,捂唇轻笑两三声:“你这掌柜也忒伶牙利嘴了些,我们姑娘的帏帽还未曾摘下,你怎知她长何模样?” 掌柜喜笑颜开,话里话外都在恭维茯苓和绿萼:“两位姑娘都这般好看,主子定然不差。” 沈鸾勾唇。 眼角余光瞥见楼下大声吆喝的官兵,她一双柳眉轻蹙:“发生何事了,怎的如此吵闹?” 掌柜探头往下望,随即又笑着缩回脑袋:“无甚大事,兴许还是先前江边那事。” 擎着茶杯的手指顿在半空,那半杯桂花茶终究未能入口。 沈鸾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江边……何事?” 掌柜闻言,双眼亮起,当即俯身,一五一十转jsg告:“姑娘不知道,今早在那江边捞出一个死人,可吓人了!听说那人身上还被捅了一个大窟窿……” 沈鸾尚未痊愈,绿萼忙不迭喝住。 沈鸾抬手:“无妨,您继续。” 掌柜搓搓手,讪讪干笑两声:“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那人和海盗起了冲突,不然身上怎会被扒得一干二净,只剩一身血污里衣。” 沈鸾心口骤停:“……我听说,伤口是在腹部?” 掌柜重重点头:“确实是在腹部,那刀口可深了,足足两尺多深。” 掌柜说得绘声绘色,犹如亲眼目睹。 沈鸾指尖发凉,死的那人莫非真是裴晏不成? 她皱眉:“可曾……寻到家人了?” 掌柜摇摇头:“自然是寻不得的,也不知那人是真遇上海盗,还是冒犯了神女。” ……神女? 这还是沈鸾第一回听见,茯苓和绿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茫然。 沈鸾好奇:“……什么神女?” 掌柜面露诧异:“姑娘未曾听过神女?” 沈鸾摇摇头。 掌柜眼中似点燃光亮,滔滔不绝:“我们天水镇这些年风调雨顺,全靠神女庇佑。每逢十五,姑娘也可看见我们镇上的神女游行。” 掌柜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我家囡囡,就是在前年八月十五叫神女带走的。” 沈鸾怔忪:“……神女还会带走人?” 掌柜笑着点头:“不过得是品行端正、才貌双全的女子,神女才会看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