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凉如水,雨丝自廊檐下拂过。 宫人匆匆穿过影壁,隔着盘金缂丝屏风微微朝皇后福身:“娘娘,静妃娘娘来了。” 皇后手执迦南木珠,双眉稍拢:“静妃,她又来做甚么?” 秋月福身,轻声将这几日静妃去养心殿,又被皇帝拒之门外的消息告知。 皇后抿唇一笑,不解抬眼:“我记得她最会躲事,怎的如今巴巴送上门来?” 秋月俯身:“奴婢听闻,静妃娘娘想求陛下为三公主赐婚。” 皇帝迟迟不见人,静妃无处可去,只得寻上坤宁宫。 皇后挽唇:“她倒是乖觉。” 不比那姓蒋的,处处和自己作对。 秋月跟着笑:“陛下看重娘娘,若是娘娘松了口,陛下岂有不应的理?” 秋月惯会哄人,话都说到皇后心尖尖上。 皇后弯眼:“罢了,见见她也无妨,左右这会陛下也不得闲。” . 绵绵细雨下了一整日,那白猫早就受惊一溜烟窜出院外。 青藤拂檐,无影无踪。 暖阁烛光摇曳,亮如白昼。 茯苓满脸的焦急不安,只恨自己当时不在沈鸾身侧,叫她摔了那狠狠一跤。 又忍不住,怪那白猫吓人。 烟雨朦胧,紫檀插屏前设一官窑美人瓢,那美人瓢内所摆的,还是自己晨间陪沈鸾采的杏花。 茯苓双眼蓄满泪水,一瞬不瞬盯着青纱帐幔后的人影,泫然欲泣。 王大夫细细把脉,抚着长须。 茯苓大着胆子上前:“大夫,我家主子如何了?怎的如今还未醒,可是摔坏了脑袋?” 暖阁花香阵阵,扑鼻而来。 博古架上立着一青铜钟,架子上还有一方冰裂纹花瓶。 王大夫悄声:“姑娘外面说。” 茯苓心口骤急,垂在眼角的泪珠登时落下,只当沈鸾这病无药可救,神医来了也难解。 王大夫心下着急,忙道:“姑娘莫慌,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怕惊扰了贵人休息。” 茯苓小声啜泣:“是我的不是,大惊小怪,吓到王大夫了。” 王大夫连声摇头:“主子身上并无大碍,再过半盏茶,兴许就醒了。” 茯苓喜出望外:“……真的?” 王大夫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沉吟,“若是运气好,贵人记起往事,也是因祸得福了。” 这恰恰中了茯苓的心意,刹那间笑弯眼:“这话可是真的?” 若是如此,她再不念着那猫不好,只要沈鸾能记起过往,叫她喊那白猫祖宗都成。 王大夫并无十足的把握,只道:“老夫也只是猜测。” 茯苓笑盈盈:“无妨,如此便够了。” 她笑着送王大夫出门。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怕惊扰沈鸾,茯苓轻手轻脚,合上支摘窗,屋内只留了一盏玻璃绣灯。 光影绰约,映照在青纱帐幔上。轻薄帐幔低垂,茯苓守在脚凳上,不敢挪过半分视线,只怔怔盯着沈鸾瞧。 盯得久了,眼睛疼得慌,茯苓一手揉眼。 不经意朝榻上投去一眼时,整个人忽的怔住:“……主子?” 青纱帐幔挽起,茯苓脸上雀跃溢满,扶着沈鸾靠在青缎引枕上:“主子可要吃茶?” 她视线细细打量着沈鸾,几番辗转,欲言又止。 “郡……主子。” 沈鸾遥遥朝她点头:“你不说,我倒不还觉得口渴。” 沈鸾揉着眉心,“倒碗茶来。”又道,“我怎会在此处,那猫儿可还在?” 茯苓一颗心坠入谷底,忍着悲伤为沈鸾倒了一杯温水,伺候她净口后,方又倒了滚滚的热茶来,她强颜欢笑:“那猫跑出去了,主子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身子可还有不适?” 沈鸾扶着茯苓的手坐直身:“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头晕了些,歇歇便好了。” 话犹未了,茯苓已是热泪盈眶。 这别院处处有裴晏的眼线,然无人知晓,当年的长安郡主为了逃学,无所不用。 若是不想去南书房,她便会悄悄捏茯苓三下手心。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