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茯苓和绿萼端着沐盆,伺候沈鸾盥漱。 这两日,裴晏都不在客栈。 沈鸾乐得自在,又想起裴晏那日做的事,郁郁寡欢。 绿萼站在沈鸾身后,小心翼翼为她挽发。 鬓间的珍珠玉钗晶莹剔透,绿萼对镜为沈鸾贴花钿:“姑娘瞧瞧,可还行?” 沈鸾抬眼望一眼镜中的女子,满头珠翠,云鬓珠钗,恍惚之际,她好似又看见了蓬莱殿的长安郡主。 陡地一惊,沈鸾别过目光,眼前阵阵晕眩。 绿萼匆匆扶住人,面露不安:“姑娘可是又头晕了?” 她轻叹一声,幽怨剜沈鸾一眼,“昨日jsg送的药,姑娘可是又偷偷倒掉了?” 沈鸾眼神飘忽:“别胡说,那药是你看着我吃的。” 绿萼撇撇嘴:“姑娘还敢提,每回吃药,姑娘不是找借口打发我和茯苓出去,真当我们瞧不出来?” 沈鸾弯眼笑笑,目光低垂,忽而却见客栈门前有一人探头探脑,焦急不安。 沈鸾面露怔忪:“绿萼,那可是姨母身边的侍女?” 绿萼往楼下望,顾不得其他,忙不迭下楼接人。 侍女慌里慌张,原是为阮芸腹中孩子一事:“夫人是头胎,这两日吐得厉害,她又不肯让我们和姑娘说,怕叫姑娘担心。奴婢想了许久,还是得告诉姑娘一声。” 手中捏着的簪花棒应声落地,沈鸾来不及唤人捡起,匆忙望向绿萼:“你去找洪太医来,叫他去一趟乔府……罢,我和他一起过去。” 绿萼惊恐:“可是陛……” 一语未了,忽而见洪太医步履匆匆,朝沈鸾躬身:“主子。” 沈鸾轻声:“你随我去趟乔府,我姨母……” 洪太医拱手,窘迫至极:“阮夫人兴许不太想见到我。” 沈鸾讶异:“你们见过?” 侍女福身,温声细语:“这位太医先前是来府上,但是夫人、夫人……” 阮芸本就对皇室深恶痛绝,怎会轻易让洪太医进门,且还涉及到她腹中孩儿,阮芸自然慎之又慎。 沈鸾轻轻叹口气:“姨母真的是……” 她望向洪太医,双眉渐拢,“你是何时去的乔府?” 洪太医毕恭毕敬:“前日。” 沈鸾笑意淡下。 算算时日,那应是阮芸刚得知身子有孕那会。 她垂首敛眸:“……他让你去的?” 洪太医实话实说:“是。” 只可惜还未见着人,就被阮芸客客气气“请”出了门。 阮芸有孕在身,洪太医自然不会强行闯入,在门口略站了一会,又回到客栈。 这事,沈鸾从未听人提起过。 …… 马车骨碌碌前行,缓缓冲破日光。 绿萼轻挑起车帘,往后望一眼伫立在光影中的客栈,她狐疑眨眨眼,“噫”了一声。 茯苓好奇凑上前:“你看什么呢?” 绿萼弯唇:“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走得这么容易。” 她还以为依裴晏的性子,定不会轻易放沈鸾离开。 刚刚沈鸾让人备车时,绿萼还提心吊胆好一阵,深怕踏出客栈就被拦下。 茯苓莞尔:“其实陛下看着,也没先前我想的那般可怕。” “那是你没见过他可怕的样子。” 倚在青缎靠背上的沈鸾忽然睁开眼,她声音淡淡,“若是今日我的去的不是乔府,你以为我们走得了?” 茯苓一时语塞,她低下双眼:“是我糊涂了,姑娘。” 沈鸾摇摇头,恰好马车行至乔府,她和洪太医一前一后自两辆马车而下,阮芸的侍女也跟着陪伴在侧。 阮芸见她来,气得瞪了侍女好几眼,她气呼呼:“……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让阿鸾来做什么?” 青纱帐幔挽起,沈鸾取来两个金蟒靠背,靠在阮芸身后,垫着。 “姨母的事都是大事,她也是为你好。” 侍女跟在阮芸身边几十年,自然晓得她的心意:“夫人这两日都念叨着姑娘,这会见到人,合该好好说话才是。待姑娘走了,您再训奴婢也不迟。” 阮芸笑言:“就你会说话。” 引枕靠在阮芸手下,沈鸾不放心,唤洪太医前来把脉。 她轻声:“我姨母身子如何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