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前,李冬青把宿舍腾了出来,让给暂时没了落脚处的冯梦圆。 小公主冯梦圆之前还阔绰得在校外租了个小公寓,跟父母吵架后经济来源断掉,从没有存钱习惯的她,只能重新回到学校。感念她帮助,冯梦圆请冬青吃了顿饭。近来她们关系好些了,冯梦圆有时会找冬青唠唠家常,吐吐苦水。 无非是封建家长和自由灵魂的博弈,冯梦圆清楚,这些事说破了嘴也找不到解决办法的。人活一世不过百年,烦心事一串接一串。 她沉思良久,很惆怅:“我真羡慕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我学着你早点从家里抽身早点独立,现在也许就没那么被动了。” 一个人负担所有的生活,难处很大。想请朋友吃顿饭都只能暂时带去食堂,李冬青不怨她:“现在被动是为了以后不被动,好日子在后头呢。” P大的食堂不算美味,倒是偶尔有些新鲜事发生。刘建云和一个学妹在食堂门口闹了一阵,被拍成视频上传到网上。陆陆续续有人跳出来指正他师德不端,学院有意愿保他,敌不过舆论沸腾,最后是暂时停职处理。 冯梦圆说:“哪有欠债不还的道理?都是报应!”她拉着李冬青往外走,聊起出国的事项。冬青有套资料没拿,两人去到宿舍楼下,冯梦圆还未上楼,一张熟悉的面孔撞进她眼睛。 “妈。” 中年女人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入冬了天气凉,她只穿了件单衣,手指冻得僵红,却仍是含着笑拥上来。 “圆圆,跟妈妈回家吧。” 蒙昧的家长遇上开化的孩子,注定是一场悲剧。 不过三两句,两人就撕开伪装大吵起来。冯梦圆母亲认为,为子女者孝道为先,结婚生子是人之常情更是尽孝。冯梦圆想的却是,哪个傻逼定下来的孝道。 李冬青及时退场,过一个周再见到冯梦圆,她已是消瘦半圈了,温热的咖啡也唤不起她的精神。两人倚在栏杆向下看,教学楼下学生们来来往往,商量起万圣节要去哪儿玩,冯梦圆沉沉笑了。 她忽然就说:“李冬青,毕了业,我就要回家了。” 冬青问:“这么突然?不出国了吗?” 冯梦圆摇摇头说:“不出了,出不去。” 家庭斗争比的是谁更狠心。医院的病床上,母亲腕上绑着白绷带那么温柔地说:“圆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妈妈的。”只此一句,她就被击溃。 大概是整个人都碎了,冯梦圆向李冬青不惜剖白。 “我有跟你说过吗?其实我们家是暴发户。在中彩票创业之前,都是住在乡下的。 有一年下了特别大的雨,连着几天都没停,老房子淹了一半,我家的房顶也漏了。我贪玩嘛,老是跑去漏水的底下玩,然后就发了高烧。家里没药,救护车又开不过来,我妈妈急得呀!你猜怎么着?” 她看向冬青,笑了笑,又继续说。 “她直接背着我往外跑,我们乡下医疗资源不发达,最近的医院也得在十公里外。十公里啊,我迷迷糊糊能看见雨水漫过了她膝盖,她就这么背着她在水里蹚了十公里。 “打完针,我的烧就烧了,跟没事人一样等着上下学。可我妈妈的脚,也彻底废了。一到阴雨天就疼,走得远些都受累。可她在地上跪了我两个小时” 冯梦圆想到那双红肿的膝盖,心有不忍:“冬青,我这一路没吃过任何苦都仰仗他们这么供着。欠下的债,是要还的。” 李冬青一时语塞,可她仍旧不认同。父母生了就得好好养,谁也不欠谁的。可她自己都是当局者迷,甘心给李宪年作了二十几年的受气包。冯梦圆像小公主一样被宠大,心里的煎熬必然比她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