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玉抬眼看向她揉着腰下的手,勾了勾唇角,没有再开口。 入夜,逢月进盥室摸索着给伤处涂了药,就早早地躺在脚踏上睡下,生怕明早又起迟了,误了祭拜的吉时。 次日卯时将至,逢月睡的正熟,苏景玉已经穿好了一身素白的窄袖收腰袍子出了房门。 天还没有大亮,几颗星星点缀在淡蓝色的苍穹之上,一闪一闪的。 丫头小厮们忙着吹熄夜灯,洒扫庭院,内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提着鸡毛掸子掸落车壁上的浮灰,顺子闭着眼睛坐在车辕上,张着大嘴哈欠连连。 前厅里,定远侯苏天寿端坐着喝茶,穿着一身暗紫色的蟒袍,准备一会儿进宫去,孟氏一身家常打扮,见到苏景玉走来满脸堆笑,由楚妈扶着起身向前迎了几步。 苏景玉神色淡淡,撩起雪白的衣袍前摆跨进门槛,紧贴着门边站定,“爹,夫人。” 苏天寿抬眼,瞥见儿子一身素衣略微一怔,才想起今日是白氏的忌日,温声道:“山上不比京里,早晚天凉,多披件衣裳再走。” “是。”苏景玉应下。 苏天寿朝门外望了望,没见到逢月跟来,放下茶盏,面色一沉。 打从逢月进门至今满一个月了,除了成亲次日敬茶时姗姗来迟,便再也没来请过安,更别说像寻常儿媳一般孝敬公婆,照顾幼妹了。 儿子与她成亲以来,回府的频次的确多了不少,只是不该对她太过宠溺了。 不悦道:“景玉,你与林氏新婚,可也不能纵得她目无尊长,坏了规矩,我听人议论,说你在衍王府大庭广众之下与她牵手而行,男儿就该有男儿的样子,怎可将心思浪费在女人身上!” 苏景玉当即一声冷哼,抬眸反问,“爹当初就是这样对待我娘的吧?不管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 苏天寿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又愧又恼。 提起嫡妻白氏,苏天寿多少有些愧疚。 二十多年的越州一役,苏天寿吃了此生唯一一场败仗,统帅的兵马伤亡殆尽,他自己也身负重伤,幸得手下的步军校尉白举掩护着向北逃亡。 不料途中又遇上敌军阻截,苏天寿为了激发白举的斗志,当即撕碎里衣写下血书,承诺只要白举护他拼杀出去,便取他的独女为妻,将来生下的儿子立为世子,承袭定远侯的爵位。 而此时苏天寿已经与孟氏定下婚约。 白举深受鼓舞,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才保住了苏天寿的性命,他因此负伤过重,回去没几日便撒手人寰。 白姑娘无依无靠,只得拿着血书千里迢迢找上定远侯府。 苏天寿嫌弃白氏的出身,百般不愿娶一个区区校尉的孤女为妻,后悔当初不该立下如此誓言,只是白姑娘有他的亲笔血书在手,容不得他反悔。 初见白姑娘时,她怯弱娇柔,泪光点点,是位难得一见的玉美人,苏天寿那一刻的确是动了心的,便答应娶她为妻,推了与孟氏的婚约。 短暂的激情只持续几个月,苏天寿开始对白氏不闻不问,白氏怀胎体弱,他也从未尽过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去体贴、照顾她。 在苏天寿眼里,女人依附于男人而活,为男人诞育子嗣本就天经地义,男人宠着女人,同女人亲密是失了体统。 白氏生下苏景玉后更是难得见丈夫一面,又孤苦无依,在苏府受尽欺凌,身体每况愈下。 孟氏心悦苏天寿英雄盖世,听说白氏缠绵病榻,坚决不肯另嫁他人,哭着求父亲去苏府说和,就等着做苏天寿的续弦。 此时孟氏的父亲在朝中权势正盛,苏天寿自然答应。 白氏得知后万念俱灰,没过多久就扔下年仅六岁的苏景玉撒手人寰。 苏天寿自知亏欠白氏,可越是觉得亏欠,便越是不愿提及有关她的一切,被儿子质问的恼羞成怒,气的脸都变了色。 孟氏赶忙笑着上前劝道:“侯爷勿恼,逢月才嫁进府中不久,跟世子小两口如胶似漆也是有的,往后我再慢慢约束她……” “不必了!”苏景玉冷声打断,“我内宅的事我自会做主,不需要旁人插手!” 作者有话要说: 苏景玉:俺还是很疼媳妇滴~ 苏世子和少夫人首次同床共枕倒计时,嘿嘿嘿 第23章 晨风卷着苏景玉鬓边的碎发,拂过他波涛汹涌的眼眸。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