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跳。 祁沐恩竭力理顺着凌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悄然越过人群,瞟向跪在最前方的祁公公。 那肃然伏地的背影分明蕴含着无尽的深情与思念,爱而不得的痛苦与哀伤。 绵长的苦涩自心底涌上,祁沐恩闭目苦笑。 难怪,难怪义父非要逼他娶姜姃为妻,任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定亲在即,他不甘心与姜姃纠缠着痛苦一生,从昨夜一直跪到天明,出门前甚至不惜以养子的身份平生第一次重重地顶撞了义父,终究还是无法撼动他的决定。 先太后孙女众多,他的身份不堪匹配,姜老太太是太后生前的贴身侍女,是她最最信任的人,所以义父才会逼迫他娶她的孙女。 他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有爱屋及乌到如此程度的人,而这份爱屋及乌,偏偏要以牺牲他一生的幸福作为代价。 凭什么!凭什么义父就能不顾一切地陪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身边,而他却非要娶一个厌恶至极的人! 祁沐恩心里万分不甘,缓缓睁眼,眸底暗藏着汹涌的情绪,掩藏在袍袖里的手指攥的咔咔作响,淹没在众人起身时衣袍摩擦的窣窣声中。 午时刚过,天阴的灰沉沉的,呼呼的冷风吹的树木枝摇叶荡。 众人刚从念媃堂出来,身上的暖意瞬间散尽,纷纷提领拢袖,跟着姜老太太的步辇疾步赶往膳厅用膳。 宾客众多,膳厅开了里外两厅,稍年长些的陪同姜老太太坐在里厅,年轻的公子贵女则多在外厅入席。 大夏民风开化,加之宾客们又多是姜家的亲朋,只要男女不私底下单独相会,众人面前同席实属平常。 姜娴与姜姃姐妹二人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忙着招呼客人落座,祁沐恩同义父坐在里厅,神色清冷,若有所思,在周围一圈闲话笑闹的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 焦氏是焦侧妃的堂姐,又是侍郎夫人,论身份本该坐在姜老太太的主桌,只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林世新秋试又落了榜,被媳妇姜娴百般嫌弃数落,姜老太太必然知情。 加之女儿的亲事坎坷不断,两次求着焦侧妃未成,反倒成了她的笑柄,不敢去主桌自讨没趣,带着女儿闷声坐在里厅靠末尾的角落里。 姜姃向林玉瑶使眼色,暗示她一切齐备,午膳后按密谋的计划进行,吓得她魂不守舍,畏畏缩缩,全然失了往日傲然端丽的千金小姐模样,气的焦氏面色铁青,又不好当众发作,暗自捶胸而叹。 姜姃时不时在身边晃悠,逢月看着满桌子的菜胃口全无,只顾低头摆弄裙侧的杏色飘带。 苏景玉坠地的宽袖一展,将面前的酒菜挡在身前,抽出发冠上的银针一一试过,盛了些鸭胗和莲荚放在她碗里,凑近些调笑道: “快吃吧,嘴上挂了几日油壶才勉强来了,又送了那么贵重的贺礼,不吃饱就可惜了。” 逢月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茫然看着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知道他早有准备,悬着的心始却终放不下,担心他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抽身去衍王府别院,更怕他这一趟出了岔子,被逮个正着。 不管那个黑影是不是王公公,哪怕今日什么都查不到,她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正思量间,一块飘着酱香的鸭胗送到嘴边。 膳厅里坐满了宾客,逢月拘谨地扫视周围,对面几个年轻姑娘正望着这边窃窃私语,羞的她脸上一红,悄悄拽了拽苏景玉的袍袖,压低了声音问:“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干什么?” 苏景玉丝毫不避讳,鸭胗又向前送了送,酱汁沾上她红润的娇唇,“张嘴。” 左右闻声望过来,逢月僵持不过,忙将鸭胗含在口中,不敢再面对众人的灼灼目光,低头细细嚼着。 眼见一匙墨鱼汤又要喂到嘴边,她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至耳背,慌着接过汤碗,急促道:“我自己来。” 苏景玉满意地笑笑,修长的大手拂过她背后的乌发,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千秋苑内东北边有一片临芳湖,周围垂柳依依,风景秀美。 姜老太太早早叫人备了游船,本打算趁着午后阳光晴好,陪着宾客们一起到湖上泛舟。 可惜这日天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