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皇帝一直把黑鳞卫交托给祁公公统领,首领冯齐也一直听从他的号令,但黑鳞卫毕竟是一群效忠皇帝的死士,李亢的钦命他们断不敢不从。 冯齐高举右手,下令放箭前最后告诫道:“公公别逼我等动手。” “义父!” 暗牢里光线昏暗,加之情况危急,祁沐恩始终没留意到拂风的样貌与先太后相像,不解祁公公何以要豁出性命护着这位青衣道士,疾行两步横臂拦住他,正要拽他闪向一边,拂风在身后用力一推。 祁公公上了年纪,踉跄着往前扑去,连带着祁沐恩一同向前迈了一大步,眼看就要逼近石阶。 火把的黄光下,冯齐眸心骤然缩紧,手一落,黑鳞卫数箭齐发,祁公公惊恐万状,反手抓过祁沐恩挡在身前。 祁沐恩一心想要拉义父脱险,全无防备之下,弓弦声簌簌入耳,飞雨般的箭簇接连刺穿他瘦骨嶙峋的身体,登时骨裂筋折,血肉模糊。 口中的甜腥涌了一身,残余的心头血仿佛被冻住,他感觉不到疼痛,惊愕转瞬即逝,剩下的唯有释然。 “快走!” “义父……” 祁沐恩最后的低唤声淹没在祁公公尖细的惊呼中,僵硬的身体依然被抓着当做挡箭牌,周围一片乱糟糟的,光线由暗转亮,刺骨的寒风带走他身上最后一丝温度,他被推到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彻底失去知觉。 地牢的暗门外地势宽敞,不比密道中促狭,黑鳞卫高举弩箭将拂风和祁公公团团围住,众人不得皇命不敢擅自射杀了苏景玉,因此只有正面相对的几个黑鳞卫扣动弩机射向拂风。 拂风手中运足了内力的拂尘如刀似剑,在灰暗的天空下划出道道白光,抵挡弩箭的同时,逼的黑鳞卫连连后退。 可他毕竟背着苏景玉,稍一放手身后之人便往下滑,直滑的半截身体都拖在地上,唯有一只手臂被他牢牢钳住。 分心回头背他的功夫,数只弩箭齐刷刷飞过来。 祁公公惊的脸都变了形,猛地扑向拂风身前。 与此同时,守在对面古树上的杨艇抓着顺子,迅捷如雨燕般飞身过来,手中长剑一抛,嗖嗖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几个黑鳞卫来不及反应便被割破了喉咙,瘫软着倒在地上。 祁公公背后插满了弩箭,鲜血溅了拂风一身。 趁着拂风膈应地皱着鼻头,顺子一把从他手中抢过苏景玉背在背上,眼泪汪汪地向后瞟着虚弱的主人,忍不住啜泣起来。 杨艇捡起地上的长剑挑去两个黑鳞卫手中的弓弩,回头急声道:“快带世子走!” 拂风惊觉顺子也是来救他宝贝徒弟的,抡圆了的拂尘顿在半空,急转着挥向身侧的几个黑鳞卫。 顺子纠结地来回扫视着拂风和杨艇,脑袋几乎摇出重影,随即高声应下,运用着十七年来修习的全部功力,背着苏景玉跃上古树。 “世子啊,你可千万别有事!” 顺子歪头看向身后,嘴里不住嘟囔,心中又不免惦记着拂风和杨艇。 拂风是主人最敬重的人,身子又不好,弩箭难防,万一他为了救主人死在这里…… 还有杨大哥,他那么好的人。 顺子眼中蓄满泪水却不敢回头,在两人的掩护下踏着树冠一路向北奔去。 正前方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黑巾蒙面,左手持刀,顺子一个急停,“昆”字还没吐出口,那人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耳边,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少夫人在东墙外的马车上,带着世子从南门出城!” “……叔。” 顺子把昆叔叫完,惊喜的嘴一撇,哇地哭出声来,有他相助,胜负已成定局。 距离傍晚还有一个时辰,崔荣锦的人早早地装扮成小商贩守在东墙外,昆叔几日来虽不与他们一同寻找苏景玉的下落,却在暗中留意着他们,认得这几张面孔,回京后赶着马车从祁宅东墙边经过,将还在车上睡着的逢月交托给其中一人。 顺子翻出东墙,叮嘱他们在此接应拂风和杨艇,把苏景玉扶上马车,抓过斗笠带上,扬鞭向南边奔去。 马车一路抄小道疾行,颠簸的厉害,苏景玉平躺在车厢地上,后脑勺撞的当当响,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护,眼里的暗色被车窗外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