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掐着眉心,声音是心力交瘁的暗哑:“那就继续找。” 不管沈令是什么意思,只要找到了人,还怕有解释不清楚的误会吗? 不管沈令是不是真的生气,有多生气,也得先让他见到人,他才有办法把沈令哄回来。 一切的一切,先把人找到再说。 贺闻帆还就不信了,沈令真的能一丝痕迹都不留地在他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 没有这种说法。 叩叩—— 办公室大门被敲响,袁格拿着一份文件夹过来,提醒他今天的行程安排。 贺闻帆想也不想,抬手制止:“都往后推,你让人继续找沈令的下落,仔仔细细地找,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好的。”袁格答应下来,却没有立刻离开,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贺闻帆略一抬眸:“还有什么事?” 袁格看上去十分为难:“是关于城西开发区的。” 贺闻帆顿了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袁格松了口气,尽量简洁道:“其他的项目都有各自的总监负责,但丰玉茶舍那边您一直亲自过问,我们和老先生约好在下午三点有一次会面。” 贺闻帆一怔,繁忙的记忆争先恐后涌进脑海。 他这几天忙昏了,因为沈令的事几乎一直陷在焦躁中,工作方面能不经手的都交给底下去办。 但今天下午确实是一场很重要的会面。 沄城的前身是一片茶山,几百年前,背靠在丰玉山脚下的那一户人家,开始向路过的行人卖出第一碗茶汤。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丰玉山没变,山脚下的那户人家就不会变,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一碗茶汤一碗茶汤地经营出了今天丰玉茶舍。 百年世家,根深蒂固。 哪怕后来经济飞速发展,沄城早已不复当年的山林葱郁,化为钢筋铁骨穿插着的冷硬都市,丰玉山下那间最初的茶舍和宅院,依旧是整座沄城的象征。 而沈崇山老先生,便是当下沄城里最德高望重且深受爱戴的人物。 和他的这次会面,不仅仅是生意上的往来,更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对这种人物交往的礼仪一定要完善妥帖,不能留下任何被诟病的失误。 贺闻帆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让理智占据上风。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 他站起身,眼底一片清明,不再残留丝毫被感情困扰的颓丧。 他整理了下领结,吩咐袁格:“准备一下,我们去拜访老先生。” “好的,”袁格颔首,跟上贺闻帆的脚步:“都已经准备好了。” 贺闻帆走到门口才想起谢城还在这里,回头说道:“你也走吧。” 谢城立即应道:“诶好,你忙你的,我再继续帮你打听小沈的下落吧。” 贺闻帆眸光动了动,轻轻点了点头:“多谢。” 阳光灼热,将地面烤得焦黄。 车子向丰玉山平稳驶去,车厢内充斥满金黄的日光,细碎的尘埃悬悬浮动,空气里仿佛能闻到烈日灼烧的气味。 直至驶入山脚下,草木逐渐繁盛,葱郁的枝叶繁复交盖在上空,将蜿蜒的山路辟成幽静暗淡的小道。 贺闻帆在管家的指引下进入庄严的宅院。 这座宅邸不似寻常富贵人家的宅子那样金碧辉煌,反而沉静古朴,甚至可以说是朴实无华。 上百年的积淀,无论再怎么翻修,墙壁都会留有时光暗沉的特殊气味。 管家领着贺闻帆上楼。 “老先生在二楼书房,亲自备了茶水等您。”他恭敬地抬手向上引了引。 贺闻帆略一颔首,礼貌地笑了笑:“客气了。” 越往上走,这座宅子里的茶香就越浓。 不似寻常熏香,倒像是从墙壁里缓缓渗出来的一样,浸透了整座宅院。 贺闻帆甚至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他垂下眼睑,仔细地感受起来。 “贺先生,到了,”管家微笑着伸出手:“请进。” 贺闻帆回神,脑海里有抹转瞬即逝的影子,只是来不及摸清。 他轻微闭了闭眼,摒弃杂念,对管家客气地道谢。 书房里依旧是十分朴实的装潢,书架闲散地陈设着,书籍也遍地堆放,一方木桌上斜斜地散落着几张宣纸,有人在上面画着几枝墨竹,笔法恣意流畅。 室内没有开灯,只将窗户推开,阳光透过竹林参差不齐地落进来。 贺闻帆视线扫过木桌上的一只砚台,掩在纸张下有些眼熟,他踏进一步想要看清,一道身影就从书架后晃晃悠悠钻了出来。 “哟,小贺是吧?”贺闻帆听见对方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他笑着点头,礼貌问好:“老先生您好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