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道坏了。 果然,外孙的下句话便是“外祖既然闲,恰好今日太傅休沐,便劳您带着佛奴念一天书罢。” 劝人为师,天打雷劈。 但天子不怕被雷劈。 二楞子一声哀嚎后,屁滚尿流地奔了出去。 拓跋渊手里提溜着还未醒的拓跋珣,用眼神赶着宇文馥去了偏殿书房。 这厢陆银屏让秋冬送了些秋瓜给明光殿,自己则带了一些亲自去了嘉福殿。 嘉福殿内外守备森严,见是她来却并未阻拦。 陆银屏畅通无阻地入了主殿。 毕竟是世家女,即便被软禁,裴太后也没有丢了门阀的骄傲。 屋角燃了香,有檀香和艾草的气味。她背靠着那扇巨虬缠枝的画屏之前,闭着眼睛休憩。 听到有人来,她才微微一睁眼。 陆银屏倒真是个美人,这样花里胡哨的衣裳在她身上挂着,居然别有一番风华韵致来。 这样的模样身段,也只能纳入天子后宫,否则真要搅得普通人家家破人亡了。 “坐。”裴太后道。 陆银屏坐在她身边,等着她先开口。 救她简单,无非是一句话的事儿,关键是这个口怎么开,好不好开。 陆银屏不是个能憋话的,率先开了口:“徐侍中是您派来传信儿的?” 裴太后颔首:“是哀家不错。” 而后便是沉默。 陆银屏觉得,以裴太后这把年纪,出不出嘉福殿都一个样子,无非是混吃等死养面首搞事情,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陆银屏还觉得,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就像她谄媚天子一样,想求他什么便铆足劲去讨好他。他高兴了自己便能得偿所愿,何乐而不为? 所以,眼下裴太后这个态度在她看来很有问题 与自己对比一下,便成心想要给裴太后添添堵。 于是陆银屏道:“今日立秋,臣妾冻在天源池冰窖的瓜果今日刚取出来。想着送您些来,也算尽了孝心。” 她命人将秋瓜奉上,又起身道:“原就是来送礼的,既然东西送到,臣妾也不好叨扰,这便告辞了。” 反正被软禁的又不是她,她急什么? “且慢。”裴太后终于出声。 陆银屏偷偷笑了一下,转身时又恢复了往日娇美无害的模样。 “不急着走,哀家有事要同你商议。” 陆银屏有心想要催促她揭下面具,便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道:“大皇子还在臣妾那儿,他年纪小,离不开人。” 裴太后这才直接了当地点名话题。 “哀家被天子软禁,如今已然出不得宫门半步。” “啊这……”陆银屏假装惊讶道,“那原因是什么呢?” 裴太后单手扶额,无奈地道:“不知……或许是他已经不想忍了。” 早年她便与养子争权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她棋差一招,输了个底朝天。 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就得罪了他 虽说她不常出门,可也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这种安排。 原本想去质问,然而天子却未曾来过一次,质问无门。 恰好那两日又到了他寿辰,便送了柄禅杖去徽音殿,也算是示好服软了。 然而天子依旧不肯见她。 裴太后想了许久: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天子? 思来想去便是追溯到那一日,她着人请了贵妃,并向她稍稍透露了慕容樱一事。 想来贵妃回去与他闹得不欢,便直接寻了她的霉头。 此事她认了,也因此确定天子眼下的确偏宠贵妃 对裴太后而言,可不可以出去,这个问题不大。 她只想确定两件事:一、天子是否对贵妃上心; 二、贵妃对天子又是何种看法。 眼下她已经确定了一桩。 这第二桩,只等贵妃上门亲自问一问了。m.dglHTOyotA.CoM